露露的圆眸弯了起来,愈发晶亮。
它听懂了这句话,蓬松的尾巴在卢琦脚边轻轻甩动。
它反过来也想咬卢琦,却发现卢琦没有嘴筒可让它咬,于是伸出舌尖舔舐卢琦的下巴,然後是嘴巴。
卢琦一笑,它的舌头钻了进去,勾舔她的上颚。
“唔……”卢琦捂着嘴,缩在被子里。
从前露露也会舔她的嘴角和下巴,这是第一次伸入口内,卢琦有些害羞。
她惊慌了一下,转念想到自己看的纪录片,里面的女记者和女驯养师都会张开嘴让狼舔自己的上颚,卢琦又接受了一些。
露露吃的所有东西都出自她手,她每天也会给露露刷牙,它并不脏。
这是它纯粹无垢的爱语。
是她让它跟她说话的,它说了爱她,她该夸奖它丶鼓励它,回应它的话。
露露和其他小狗不一样,它没办法拥有同类朋友,她是它唯一的社交对象。
卢琦从被子里出来,接受露露的舔舐,轻咬它的嘴筒丶回吻它的下巴,“露露,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你的生日是我最喜欢的日子。我好高兴,那一天你来到了这个世上,让我能够遇到你。”
它不是被丢掉的弃子,更不是犬舍的新商品。
“露露,你是露露,是最好的狗狗。”
“唔汪。”它低低地回应她。
他们相拥睡去。
天光渐明,即便是漫长的冬夜,也有被白昼代替的时候。
露露活了下来,从比40%更渺小的生存几率里,逃了出来。
没了脊髓空洞症对大脑的压迫,它变得更加活泼,这座小出租屋关不住它了,露露每天都迫切地想要出门探索世界。
但随着卢琦升入高三,学校对学生的管控越发严格。
她中午请假出校给露露煮饭已是破例,晚自习再不能随意请假。
放学到家已是十点半,卢琦匆匆拿上狗绳,带着迫不及待的露露出门。
“不着急,不着急。”她一手撂下书包,一手去拿挂在墙上的狗绳。
露露左右扑跳着,喉咙里呜呜哼唧,绕着圈催促卢琦。
成年犬不该有这样的声音,它总是故意拿小奶狗的声音让卢琦心软。
卢琦给它扣上狗绳,“好啦,我们走。”
露露压抑着兴奋——没压住,小小地汪了一声。
它是最年轻力壮的年纪,好奇心和活力正值巅峰,拉着就卢琦往外跑。
“等下丶等下宝贝。”卢琦搭着楼梯扶手,“太黑了,我看不见。”
今天挖路,把附近的电路挖坏了,抢修之後,小区周边还是有些电没通上。
老小区的楼道本来就陡,卢琦看不见,差点摔下去。
听到她慌张的声音,露露回头,止住了横冲直撞的脚步。
它跑了回来,贴着卢琦的腿,偏头打量她。
她并没有受伤难过,附近也没有陌生的气息,露露不理解她为什麽那麽紧张害怕。
它不理解,但它贴着卢琦,安慰她。
它在这里,他们一起。
卢琦打开手机手电筒,摸索着下楼,去了平常散步的小径。
“怎麽连这边的灯都不亮了。”
卢琦不能带露露去马路上散步,路上的灰尘尾气太多,露露的身体吃不消;
公园这类活动区又有其他狗狗在散步,为免传染给别人细小病毒,她只能选择附近偏僻的小道。
本就偏冷,没有过往车辆行人,路灯又坏了。
卢琦有些不安,可露露兴致高昂地在前面走。
它那身浅金毛毛在星月黯淡的夜里,依旧散发着华美的泽光。
看着看着,卢琦也没那麽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