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踌躇着,迟疑试探,“卢琦,你不爱我了麽?”
当他是金毛犬的时候,卢琦听不得这话,所幸现在露露是人形,是一个比她高出许多的成年男性。
她抵挡住了他的楚楚可怜,反过来问他:“你不爱我了麽,露露?从前你总是很听我的话的。”
“是的,我从一开始就信赖你。”露露道,“可你并不那麽可靠,卢琦。”
这话伤人,他搭配了尽可能轻柔的语气,“你很脆弱,情绪激动就会生病;你也很柔软,擦一下墙壁就会流血;你也没什麽力气,瓶盖都不能顺利打开。”
“卢琦,我长大了,不再是幼犬。我认为我们之间由我主导,会更加合理。”
卢琦哑口无言。
她没办法反驳露露任何一句。
事实如此,他说得没有错。
卢琦复盘过,自己在露露眼中到底是什麽。
也许是妈妈丶是资源丶是玩伴,甚至是情侣,但无论如何不会是领袖。
她太脆弱了,身心皆是。
露露见惯了她弱小乃至抑郁症发作的模样,他感到焦虑,他觉得自己应该挺身而出丶成为他们这个群体的顶梁柱——这是人之常情丶狗之常理。
她没法责怪他。
卢琦沉默地吃完了回到怪谈後的第一顿饭。
在对上露露担忧丶不安的目光後,她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又露怯了。
她又在他面前表现得低落丶沮丧,她的能量气场跌至谷底,换作卢琦自己,也不会选择她这样的人当头领。
想要扭转露露的思维,她必须强大起来,要有让露露信服的领导力。
卢琦一直明白,急需纠正的不是露露,而是她自己。
可要一个死气沉沉的人突然变得积极乐观,这谈何容易。
从楼上到楼下,再从楼下回到房间,吃这顿饭的过程中,卢琦没有遇到一个活人。
她回到2602,确定了自己要做的两件事:
一是把困在怪谈里的人放出去;
二是控制住露露。
这两件事分不出先後,交叉串互,需要双线并行。
第一件事已有突破口。
杀人比救人容易些,可她真的能够相信纸条上的字吗?
那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卢琦不敢冒险,需要见到田妙莹做最终确认。
这麽大的酒店,田妙莹无处找起,还是需要露露同意。
任务又绕到第二个——她需要控制露露。
他们的体型丶力量有巨大差异;短时间内卢琦也很难用气场压制他。
她暂时只能专注于放松的气味训练,帮助露露保持平静。
她挑选了宁静的午後,纱帘半拉,靠坐在床上,让露露变成猎犬趴在她的腿上,嗅闻她的气味。
卢琦答应了他做一条狗毛项圈,拿了自己的梳子给露露梳毛。
露露放松地半闭着眼,下巴搁在卢琦柔软的大腿上,鼻子离他喜欢的地方很近。
一切都好,除了梳不下来毛。
“你不掉毛了吗?”卢琦问。
露露扭头,从腰上咬下一撮,摇着尾巴送给卢琦。
卢琦目瞪口呆,“不行,不可以!”
露露把毛毛放到她腿上,“可以,卢琦,可以!”
他不是活物,没有新陈代谢,连犬身都是变化出来的拟态,不会再掉毛了。
“会痛吗?”卢琦揉了揉被他扯毛下来的地方。
露露摇头,在卢琦的面前填上了那一块的毛。
看着稀疏的毛发自动补回,卢琦有点发愁。
她本来还想着给他按摩针灸,可如果露露的身体已不再是狗,那xue位关节也就全都失了效果。
那对甜心双马尾般的金色垂耳动了动,露露察觉到了卢琦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