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纯黑的手套,屏幕外的宫白蝶攫取出了温葶昨日提交的死亡图,无不悲悯地碾碎,融进她的身体。
屏幕里的宫白蝶闻不够发上的雪兰香,伸出舌尖将一缕发勾入口中咀嚼。
他飘飘欲仙地品尝头发,眼睑微擡,一缕潋滟的目光扫过屏幕外的宫白蝶。
隔着屏幕,他们一上一下地相视。
舍弃了温葶的那部分脱离屏幕丶获得自由;死守着残渣的那部分,则永远禁锢在屏幕之中。
宫白蝶对手机里的自己笑了笑。
因她说的两句“你最好”丶“早饭确实可以”,他又贱成了这副德行,连他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怜。
无妨,游戏时间还长,今夜就留给手机里的疯夫。
虽然疯了,可也还是他的一部分。
再不需要旁人施舍的爱,如今他会好好疼爱自己——
即便是他厌恶唾弃的那部分自己。
……
温葶转身,看见了人设九组的办公室。
没有灯光,只有玻璃墙两侧办公室里的电脑主机的休眠灯还亮,寥若晨星地排布在漆黑的大厦里。
她明明躺在休息室里睡着了,怎麽会突然出现在走廊上?
又是梦?
疑惑之中,温葶擡眸,陡然一骇。
墙壁上的游戏物料,从海报到串旗,乃至于角落书架上的杂志,整一层游戏角色的物料都被加粗的黑红色打上了叉。
那些精美的脸被红叉破坏,在黑暗的环境中可怖异常。
忽然间,温葶听见了珠链晃荡的脆响。
声音从後传来,她转身,愕然瞧见後方墙壁上有一抹浮动的黑影。
影子被拉得斜长,形状怪异,似人非人,幢幢摇晃。
珠链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墙上的影子也越来越硕大。
它在靠近。
温葶屏气,下意识往後退去,找地方躲藏。
她推向办公室的玻璃门,赫然发现门被锁住!
温葶急忙去推对面办公室的门,也是一样,被死死锁上。
浪费的时间里巨大的影子漫过天花板,珠声已然逼近。
温葶睁大眼睛盯着影子下的走廊拐角,下一瞬,一张青白的人脸从拐角後探出。
毫无血色的脸,苍白如纸,被两侧办公室里主机的休眠灯照出冰冷的青色。
无处可躲,他一眼看见了温葶。
温葶倒吸一口凉气,那张人脸对着她弯眸扬唇,绽开笑意。
惊悚过後温葶才注意到那张脸虽无活人血色,却也美得艳丽。
不,不止是艳丽——她仔细看了会儿,震惊地认出了对方:“……宫白蝶?”
这三个字出口,那张脸登时焕发出炽亮的神采,本就漂亮的眉眼愈显瑰丽。
他“走”出了拐角,温葶一怔,见他四肢着地,长发披散,套着轻薄的红绸长袍,脚腕和手腕被珍珠链子捆着,只能在地上爬行。
他欢喜地朝她爬来,手脚并用,身子伏得极低,如同一只巨大的美人蛛,胸腹几乎贴地。
黑暗里,青白人脸上异样狂热的表情十足瘆人。
某些被遗忘的记忆骤然浮现,温葶脸色一白,想起了前一个梦里发生的事。
拔步床丶匕首丶囍窗丶被红线割碎的云鹤唳……
“别过来!”记忆回溯,她尖叫出声,惊恐往後退去。
地上的宫白蝶一顿,脸上的笑意收敛,无措又受伤地望着温葶。
温葶冷汗叠出,拔腿就跑。
跑出大半条走廊,电梯就在眼前,温葶急忙按下电梯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