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监的外派调令本就突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再是天赋异禀丶背景强大,也不可能一来就成为绿森的美术总监。
他是症结。
温葶咀嚼着“宫非白”这三个字。
宫非白和宫白蝶是截然不同的模样,他们长相不同,说话用词不同,和宫白蝶的人设处处相悖。
那身西装是离经叛道,割发更是大不孝。
作为宫白蝶标志性的蝶纹也被他抹去。
白蝶非白,他从头到脚都散发出对她的反抗。
他和她之间有什麽恩怨吗?
可能性最大的有三种:
一丶他觉醒了自我意识,却被困在游戏里,和在贫困里挣扎的孩子一样,怨恨父母为什麽要把自己生出来;
二丶她在万罗的巅峰期离开,此後《桌面恋人》一路下坡,直至关服,宫白蝶将她视为转折点,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背叛导致。
这两种都有可能,但他没有出来後就把她杀了,还在她身边假意温柔,温葶因此倾向于第三种猜测:
游戏角色脱离了虚拟世界,他需要一个承载自己的容器,或是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这个怪谈里的种种规则耐人寻味。
为什麽越年轻丶越富有的人,摘下工牌越容易?
从表面看,越年轻越富有的人越不在乎这张工牌,随便就能抛弃。
可温葶猜测,这是宫白蝶为了筛选出一个最好的容器。
他看不上她这具遍布慢性病的躯体,于是以她为媒介,开了个百人竞选赛,想筛选出一个年轻丶富有丶健康又有超能力的身躯。
……那他真是找错地方了,富有好说,但在绿森这种互联网大厂,健康的身体绝对是百里挑一——
怪不得是百人规模。
温葶被自己的地狱笑话逗笑了。
也有另一种可能,宫白蝶需要的容器或是力量不靠夺舍,要靠献祭。
温葶上扬的嘴角拉直。
也许他需要献祭百人,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这是最糟糕的走向。
温葶缓缓睁开眼。
她得活下去。
从十八线农村来到首都,她一步步走到现在,无论如何,她要活下去。
……
一觉醒来,温葶睁眼看见床下有熟悉的身影。
宫白蝶回来了。
他跪在床边,一如既往为温葶准备好了食水衣服。
男子眉眼间皆是恭顺温良,察觉到温葶醒来,那双好看的眼眸里充溢愧疚自责。
这表情让温葶感到熟悉。
每一个背刺她丶又被抓包的同事似乎都有过这种虚僞。
温葶看习惯了这幅姿态,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的作品脸上看见。
她太自以为是了。
短暂的相视,男子薄唇微张,一句道歉还未出口,温葶便扑向他,将他紧紧抱住。
“白蝶丶白蝶!你终于出现了!”她胡乱抚着他的头颈,退开些许,心急如焚地打量他,“你还好吗?还会消失麽?”
宫白蝶看进温葶的眼睛。
“我也不知。昨日一到九点,游戏就出现了干扰…”他比她更加慌乱丶更加心切,跪在地上叩首谢罪“白蝶无用,不能保护妻主,求您责罚!”
“为什麽!”温葶打断他的道歉,急切把他拉起,“为什麽你会消失?是因为你的身体不稳定?”
“兴许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