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葶猝然回头,就见天花板出现巨大破洞。模糊的人影从中掉下,砸在货架上,登时翻倒三四个货架。
不锈钢的架子多米诺骨牌般撞倒在地,货物全掉了下来,乒呤乓啷,摔的摔丶碎的碎,井井有条的仓库霎时一片狼藉。
温葶怔住了。
掉下来的人滚了两圈,从斜倒的货架上摔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全无声息。
叩叩
指节扣门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温葶从头冷到脚底。
他听见了,发现了,轻车熟路地敲开了蝴蝶壁柜。
柜门丝滑地朝两侧分开,一点微光从後透来。
温葶僵在原地,连跑的念头都散了。
“妻主……”
珍珠碰撞和镣铐曳地的声音混杂一处,冰凉自後贴来,紧紧束缚住了温葶。
心肺骤停。
环抱她的两条胳膊缠绕着珍珠长链,白色的珠链深深勒进手臂,那双手臂又死死勒在她的身上。
光从身後涌来,依旧昏暗,但她终于看清了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是什麽。
覃穆。
她在绿森的第一个主角。
他摔死在地上,脖子扭断,脸朝着她,一双眼睛睁得极大,血从身下往外扩散。
这是她昨天的死亡图,挑了最容易画的角色,草草敷衍了OA。
提交的死亡图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和上一夜死的云鹤唳一模一样。
大脑空白,温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一切事物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怔忪地看着摔死在面前的青年,嘴唇颤抖,舌尖尝到了一点咸涩。
极致的恐惧下,生理泪水惶然自眼眶中滑脱。
啪嗒。
掉在了缠满珍珠的胳膊上。
那双胳膊的肌肉隆起,呼吸般律动了一下,旋即将她抱起,走出了仓库。
温葶被放在了办公桌後的椅子上。
壁柜合拢,闭合的蝴蝶纹案亮起金光,将室内照亮。
温葶麻木地坐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呆呆出神,许久,才有了一点感知丶一点思考的力气。
丝质的帕子轻柔地覆去她眼下,她眼睫打颤,一垂眸,泪水和目光都落去了身下。
她看见宫白蝶跪在地上,仰头为她拭泪。
“你,”她涩然开腔,“什麽意思……你到底要干什麽。”
宫白蝶望着她,柜壁上的金蝶将他眼下的蝶纹覆上金光。
他要她痛不欲生,要她亲眼看着自己创造的角色一个个死在面前,要她体会他被困在游戏里天地不应的孤寂绝望;
他要她崩溃无助,要她哀求他丶小心翼翼地攀附他——
“白蝶只求陪伴妻主左右。”
可今夜他的神魂没有全部进来,入梦的,只是手机里那疯掉的弃夫。
他卑顺地跪在椅下,三千青丝披在身後,蒙着惨淡金光,双手执起温葶的手,陪她一同垂泪。
“妻主,白蝶担心您。”
温葶瞌眸,最後一点泪雾被眼睑压出流下。
她直挺挺地俯身,把额头砸到宫白蝶颈窝里。
“你吓死我了……”一开口,她止不住地抽噎,“干什麽啊,厉鬼追逐战似的……谁给你选的这麽阴间的造型……”
闹了半天,他就是纯找她说话。
她真是吓得魂都要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