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夸奖,我也没想到你会来,你也是个大好人呐。”林书怡大大方方接受。
“我定亲了,未过门的妻子身子不适在家休养,我替她行善积德。我是带私心来的。”
“无碍,只要你的私心不坏,做了好事就是好人。”
“哈哈哈……来日婚期定下,我将寄礼书给你,一定要来。”
“当然,我会带着最美好的祝愿去。”
“一言为定!”两人相视而笑,儿时玩闹的场景又浮现眼前。
…………
仲夏时节,天气炎热,烤的屋内燥热不堪,家家户户大开着门。要麽就是在门前树荫底下乘凉,几家人聚在一起闲聊。
废弃旧宅大堂内,横七竖八躺着一些人,屋子四方角落熏着艾草,让本就闷热的屋子更是升温。
空气难以流通,几日里没清洗过的衣物,汗湿了又干,臭脚丫丶腋臭丶汗液味重的人,异味一层叠一层,直冲脑门。这几日里艾草早晚烧不停,也掩盖不住。
艾叶起烧时,往往会有很浓的烟冲上房梁,稍微慢一步离开,就会被熏到眼睛,呛出眼泪。
每当擡人出去时,大家都会被熏着眼睛。
烈日当空。太阳明明在头顶,可站在阳光下时,热气腾腾往上冒,炙烤着小腿。
清晨还算凉快时,林书怡就起来熬药,在柴房呆上一会儿,便会喝掉好几壶水。而後穿戴严实,将熬好的药送去。
在外头走一遭,大堂里停留一刻钟,人就像打湿的毛巾徒手拧干,挤不出一点水,再烤烤能成为一具干尸。
每日例行此事,成效显着。隔壁屋内即将好转的人越来越多,可药材也逐渐见底。
还有许多男性壮丁,最近才开始医治,仅剩的这些药材恐怕不足。特别是艾草,日日夜夜不停,消耗极快。没有艾草杀菌,接触到的人都易被传染,到时又是治标不治本。
川穹也快消耗完了,林书怡每日都去药铺问,得到的回复都是未收到回信。
捉襟见肘之际,边关传来噩耗。赵信然带兵突袭遇伏,吃了败仗,带人退守昌州。
与此同时,西域边疆,两军交战上空,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直瞄准马背上意气风发的将军。在此之前,他已中了一箭,盔甲护住他一次,他便骄傲扬起头颅。
可人不会一直好运,第二支箭穿透盔甲,扎进血肉。血流不止,浸湿衣衫时,他久违的感受到温暖。
不是酷热,不是曝晒,而是接近体温的温度。
中箭後,暂退一城。
“殿下!”
秦瑞躺在一层床褥铺着的床榻上,闭目休息。随意摆手说:“无碍。”
“你疯了!自从看了那封信,就一直深入敌方阵营,休整时间越来越少。你在急什麽?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一意孤行,死了多少人?是,你高高在上,尽管身陷险境也有人挡在身侧,你活着的机会比大家都多,当然可以随心所欲!”陈广破口大骂。
此刻的他顾不上君臣关系,也不怕惹恼了他,人头落地,上战场哪有不死的。这段时间死在他眼前的一个接一个,他能做的只有奋力杀敌,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
陈广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冲进来骂醒他的,许久的沉默,让他更坚定内心。
“抱歉……”
等待处决的他,等来一句抱歉,忽而不可置信起来。
陈广一时语蹇,憋半天才蹦出一句话:“你…你好好反思!”而後扭头就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秦瑞忽而想起方才陈广鬓角一颗豆大的汗珠,迟迟未滴。
在这酷暑时节,战士们平日里穿的还是坚硬不透气的盔甲,为的就是他一声令下能立即上阵。
可他呢,为了心中私念,不顾大局,非要一鼓作气打退西域,好让他能早点赶回郢州。
他馀光扫到枕下的信纸,这是半个月前陈明送来的。陈明会隔七日送来一封信,关于林书怡的近况。
起初一切正常,可自从信中写道她去了郢州,而郢州正逢疫病,战乱死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