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笃看着她,才缓缓开口:“叶语莺,这就是你想变成的样子吗?”
声音不高,却无比清晰锋利。
他微微垂下眼眸,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讽刺弧度,又像是极深极浅的叹息。
叶语莺站在原地,所有伪装和冷硬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
晚风裹着药水未散尽的刺激气味,吹得她耳畔微微疼。
银白色的短贴着苍白的脸颊,露出颈侧纤细又单薄的线条。
可她却顾不上任何别的了。
她望着眼前的人——
明明不过隔了一季春寒,他却像是从她的生命中穿越了一个世界,带着一种更沉静清远的气息重新站在她面前。
眼眶一阵灼热,她下意识咬住了牙齿,想压下那股涌上来的情绪。
可是下一秒,她还是没忍住。
那声唤出口时,带着破碎得控制不住的颤音,带着全部失而复得的激动与慌张。
低低的,却又无比清稚地唤了一声:
“哥哥,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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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5o个红包[三花猫头]
第27章
她声音有些哑,仿佛“哥哥”这个音节口腔和嘴型都已经不适应了。
程明笃视线一停,双眼盯着她看了一阵,似乎在辨别这句和她外形极为不符的对白,试图分离出语气后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
半晌,微不可察地浮出一点轻柔。
他本来微冷的眉目,被这声带着哭腔的呼喊轻轻一触,像冰层下被游鱼扰动的温水,在春寒料峭中微微松动。
街上的风在人潮与车流下打着璇儿继续吹着,但这一刻,周遭的嘈杂声如同失真的白噪音变成呼吸声的底色。
叶语莺僵着站了一秒,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糟糕透顶:
漂白的头、松松垮垮的校服、连嘴角也准备试图沾染烟味。
“回来了。”
他低声应了一句,声音有着不经意的暖意,如同薄暮时分山林里晃过了一道阳光,静静覆在她身上,好像把一整个孤独的冬天,轻描淡写地按熄了。
她慌乱又激动地想把额前的短拨开,将校服拉链拉好,试图让自己在已经生长错误的道路上回来一些。
像一个流落的乞丐与亲人重逢时,试图将自己短时间整理干净一样。
可校服拉链大概是被她平日里折腾太多,正准备把拉链拉到最顶端,却因为太用力,拉链卡在了半道,怎么扯都拉不上去。
她低着头,耳尖一片通红,像极了一只误入沼泽的鼹鼠,狼狈又紧张。
可越是着急,越是徒劳。
拉链“咔哒咔哒”地响着,叶语莺急得指尖都在颤。
干净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微妙的吐槽:“别拉了,已经卡住了”
程明笃看了眼她费力的样子,低声说了一句。
叶语莺抬头,一下子撞进程明笃低垂下来的眉眼里。
下一秒,一只手在她宽大的校服前捻了一下,正当叶语莺想低头看的时候,“嘶”的一声,校服拉链被拉到了她下巴处。
一切都生在瞬息之间,她都不知道程明笃是什么一瞬间修好拉链的,而且还能刚好没有和她有过实质触碰。
在她愣怔的眼神中,程明笃率先直起身,扔下一句话:“先回家再说。”
她立刻如梦初醒,在这极不真实的场景中像个小尾巴似的,抓起书包跟了上去。
叶语莺小心翼翼地跟在程明笃身后,步子比平时轻了许多,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和平时跋扈的模样俨然两个灵魂。
她低着头,耳尖还是烫的,刚才那点手指一触的距离短得过分,像是电流划过骨骼,让她到现在还心跳混乱。
程明笃走得不快,像是特意在等她。
走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怎么把头弄成这样?”
叶语莺一僵,拎着书包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一点。
气氛安静了两秒。
她终于低低地闷声说:“哥哥,你觉得,头,能代表我吗?”
顶着怎样的头就说明是什么样的人。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