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没有这一遭,她猜想若是萧显有前世记忆,那就是是她死后,萧显调查出某些证据,能证明外祖父的清白,所以他知道密诗案该怎么破局。
若是他没有前世记忆,那便是他前世此时就知晓此事,对她有所隐瞒。
他登基后翻案属于隔代翻案,是本朝皇帝对前朝皇帝纠错,虽然也能达到还人清白目的,但总是难免有偏帮的嫌疑。
本朝能翻案才是最好。
江容平复了嚣张的心跳,开始询问正事,“此事你有几成把握?”
萧显如实回答:“最多五成。”
江容向后挪动身体,直到靠在马车的内壁上,“你手里有什么证据?”
对面的人学她靠着,双手环在胸前,“密诗内容。”
密诗内容当初视为绝密,恐怕除了明帝和告密者本人,无第三人知晓,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不重要,只要能知道密诗内容便可。
“你当真敢翻案?”江容再次询问,想要确认他当真愿意,袖口内攥成拳头的掌心,紧张的浸满了汗水。
“恩威难测,若我不敢,便没有人敢了。”萧显故作轻松道,身体微微前倾,凑上前去。
“我愿意为你赌上一赌,我是皇子,就算翻案失败也不会杀我,最多囚禁或是流放,有你陪着,亦甘之如饴。”
江容别开眼,不想听他说这些甜言蜜语,开始提要求,“我要知道密诗内容。”
他从善如流,一口应下,“当然可以,等你嫁我后,你我夫妇一体,我的便是你的。”
萧显对江容极为了解,她不愿做的事就算被强迫完成,中间环节定会想方设法的使绊子,为了顺利娶她,他要确保她心甘情愿。
他知道以利诱之很是卑劣,但他不想这婚礼出现半点差错。
江容半晌无语,单音回答,“……好。”
得了她的话,萧显立刻进入状态,开始讨甜头,“如此你便需要时时刻刻记得,你是我未来的王妃,我会护你敬你爱你,你也要学着护我敬我爱我。”
江容微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从未想过萧显能说出这样的话,眸色微闪看向一边,下意识便想躲开。
不可听信,不可沉溺。
夹着蜜糖的毒药,最是夺人性命。
此时萧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仿佛终于从阴诡暗处爬出来,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说出爱她。
有了赐婚圣旨,有了她的承诺,他的爱才算过了明路。
“行了,我知道了。”
江容敷衍的应付道,打算抽身离开,没想到又被拉住,起初拉着的是她的裙摆,趁她身形一顿的时候,薄茧的指腹按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细腻如凝脂的肌肤下,他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速度逐渐加快。
嘴角微微扬起好看的弧度,笑意晃了她的眼,她不得不承认,无论萧显做出什么事,只要这张脸还在,她都无法产生厌恶的情绪。
“又怎么了?”她想反抗但又打不过,很气!
“今日我想让我的准王妃陪我去逛东市、放花灯。”重活一世,萧显的脸皮越发厚了,得寸进尺的能力也加强了。
先是要走了她刚绣好的荷包,还要她陪他去逛东市、放花灯。
“都是小孩子喜欢的活动,你也喜欢?”
“喜欢。”萧显答道。
有你陪着,诸事皆喜。
“……行。”见他颇有不答应便不放手的架势,为了顺利走出马车,她勉强答应下来,“我先回府换身衣裳,一个时辰后,东市见。”
萧显松手的一瞬,江容提起裙摆蓄势待发的冲了出去,一路小跑回了自家马车,快的连候在外面的汀芷都差点没看到。
看着江容离开的背影,他从怀中取出从她手里半骗半抢来的香囊,香囊用材是上好的锦缎,造型精致,莲花花瓣层层叠叠,用细腻的丝线勾勒,许是刺绣之人针法青涩,花瓣轮廓不够流畅,显视出些许转弯的折痕。
陆遗见自家主子盯着一物眉眼欢喜,便凑过来瞧,“江娘子绣的是什么图样?”
他越看越喜欢,只舍得给他展示一眼,“并蒂莲。”
陆遗:就算闪的再快,我也看到那莲花只有一朵……-
江容回家寻了件男子穿的圆领袍,擦去胭脂,卸下满头钗环,用以玉冠束发,黛墨加重眉毛颜色,除了身量纤细,活脱脱一个俊俏郎君。
让汀芷和汀兰也装扮一番,装作她的随从一起去东市。
女子出门多有不便,她便装作男子出门。
手持折扇,如玉公子模样。
到了约定位置,萧显早早就等在那处,他也换了身行头,仔细打扮,竹叶青色的锦袍,裁剪得体,羊脂美玉发冠束发,腰间玉带钩配着她赠的香囊。
她的针脚蹩涩,莲花图案并不流畅,与他周身的气质大相径庭,他却不甚在意。
萧显甚少见她穿男装,见她打扮还觉得很是新奇,不由得多看几眼,行拱手礼调侃她,“这位郎君,某一见如故,可愿与既白同游?”
既白是萧显的字。
她配合行了拱手礼,“既白兄,你想先从哪开始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