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今日是六月初六,萧显的生辰。
萧显对她送的生辰礼很是期待,为了防止她忘记,早早就提醒她,让她准备提前准备。
她接收到了萧显的暗示,他想要一只并蒂莲的香囊,女红她并不擅长,上次被他骗走的香囊都带不出去,便想让他换一个,他却不愿。
自从她定了计划想要逃离,就知道没办法给他过生辰,根本就没打算做香囊,这生辰礼,萧显是拿不到了。
萧显眸子颤颤,握住她肩膀的手控制不住力量,他摇晃着她的肩膀,痛彻心扉。
“你说过,等我生辰的时候,要送我一个难忘的礼物。”
转而自嘲一笑,眸中钝痛,“可真难忘啊!”
她又何曾不是记忆深刻。
前世今天,江容提前多日为他准备生辰宴,学习做饭,练习琴曲,处处亲力亲为,不假人手,但换来的却是他彻夜不归。
虽然他后来解释,当日是因为同僚应酬喝多了,才在友人家中住下,并非故意不回。
但他若是真的在意她,怎么就不会记得,派人回府通知她一声。
她忘却不了,对着满桌珍馐,饿着肚子,满怀希冀从天黑等到天亮,都没能和他说上一句“生辰快乐”的遗憾。
她应该将这个遗憾弥补,不是说给他的,而是说给前世的自己,“萧显,生辰快乐。”
萧显眸光一闪,神色不解,既然祝他生辰快乐,为何不能让他真的快乐。
“阿容,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离开我?”
萧显并不知道她有前世记忆,今生总是努力待她好些再好些,想要将前世的缺憾通通弥补。
江容缓过神来,强撑着与他分辨,“你不是知道吗?”
“你我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交易,是你当了真!”
萧显睫毛微颤,不敢置信,“那么多柔情蜜意、抵死缠绵,在你眼中只是交易?我是为你当了真,你现在连骗我都不愿意骗了?”
她敛眸敛下万千情绪,没有回答,主动和他提及密室手札,“还有那手札,难道不是你写的计划?”
猜想被证实,她果然是因为手札才要离开他,萧显真的慌了,将她紧紧抱进怀里,身体轻轻颤抖,失而复得的后怕。
“阿容,那都不是真的,都不是……你相信我。”
因知道江容失踪,他太过慌乱,都未细究,她是如何知道密室的机关。
江容占据上位,据理力争,“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你手札上记得清清楚楚,你与我相识相知所有节点,背后处处皆为算计,你亲笔所言,难道有假?”
白纸黑字的写着,她亲眼看见,由不得他辩驳。
“如今我阿耶已为你效忠,我这个算计来的王妃就没用了,不是吗?”
萧显抱住她的手臂收紧,她虽然看不见他慌乱的神色,但能感受到他因慌乱而跳动剧烈的心跳。
“不是的阿容!手札上的内容只是……只是一个梦,一场噩梦!我梦醒时随时记下的,你也知道,梦不是真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若真只是一场噩梦就好了,偏巧她却沉浸在这场梦里,逃脱不出,她眼前阵阵发黑,语气轻若不闻,用气声说道:“萧显,算我求你,你放过我吧,放我离开。”
萧显眸色愈发幽深,肃容正色,“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今生今世,你我生同衾死同穴,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就不会放开你!”
这话给了江容重重一击,她的身体仿佛坚持到了极限,身心疲惫,难以支持,周遭声音越来越远,她眼前一黑,最后的神思让她保护好孩子,右手覆在小腹,旋即浑身脱力一歪,靠在了男人的身上。
萧显眼疾手快的将她抱在怀里,让她依靠在胸膛上,怀中娇娇面色苍白,轻咬着嘴唇,神情痛苦。
她周身绵软无力,刚哭过的眼眶泛红,鼻尖也是红红的,面颊残留着泪痕,纤长的睫毛撒下一小片阴影,上面还挂着泪痕。
“阿容!阿容!”他紧张的唤了两声,怀中人儿毫无回应,他心道不好,语气焦急,朝外面喊道:“来人,去找大夫!”
陆遗听到主子喊人,立刻将汀芷放开,他快步进屋查探,汀芷看着他去往屋内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先一步出门去找大夫。
萧显将她稳稳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展开她攥紧的左手,见她掌心的指甲伤痕斑驳,心头如同针扎般刺痛,疯狂暴戾的情绪褪去,他静下心来,感受她掌心的疼痛。
等大夫来的时间有些漫长,他有些等不及,将她手腕平放在床榻,两指搭上她的脉,脉象如珠滚玉盘,滑而有力……
他猛地看向她,不敢置信。
再三探脉后,他终于敢确定,这是喜脉!
他虽然医术不精,但喜脉是最明显的脉象,他再三确认,定是不能诊错。
萧显的目光落在她看不出弧度的小腹上,愈发柔和,他伸手轻抚,呼吸都刻意放轻,触及那柔软平坦的小腹,一时心跳如鼓。
阿容有孕了!
他们有孩子了!
第72章脉象萧显都知道了。「增2k」……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下雨,屋内的光线越发沉暗,薄纱挂在床榻两侧,江容躺在床榻上,红唇苍白抿着,眉心微蹙。
萧显坐在床边掌握住她的柔荑,掌心指甲伤痕斑驳,从二人重逢第一面起,他就发现她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相处过程中,她不止一次的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隐忍克制情绪。
她越是隐忍克制情绪不发,他越想刨根究底知清原因,步步紧逼,寸寸施压,迫使她回答。
现在想来,她不是在隐忍克制情绪,而是因为她身体不适,在克制害喜反应,后来是因为她是忍不住想吐,才用力推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