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上游船画舫络绎不绝,让她想起去年的洛水,也是这般景色,只是心境大不相同了。
一直在曲江楼待到日头西斜,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天色渐进,江容起身打算回府,饮了酒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不过这果酒味道不错,她打算买些带回去给萧显尝尝。
忽然听见门外脚步声急促,掀起眼皮看了眼,不以为意,以为是店小二步履匆匆,却没想到她刚走到包厢门前,木门“碰”的一声从外向内撞开,吓得她站在原地。
看清楚来人,她的神色从惊慌失措转为疑惑不解,漆黑的眸子微闪,“你怎么……”
萧显衣摆飞扬,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呼吸洒在她的颈间,声音隐忍的微颤,“我下值回家,发现你不在,还以为……”
还以为你抛夫弃女,又要离开我了呢。
江容察觉到他情绪的脆弱,虽然不知缘由,但她坚定回抱住他的腰身,脑袋依靠在他的胸膛,嗓音温软,带着淡淡果味的酒香。
“我来曲江楼赏风景,这出了新的果酒味道,是梅子酒,搭配梅子煎别有风味,我打算买些给你尝尝。”
萧显有力的手臂渐渐收紧,曲江楼走廊里过往的人向内看,陆遗眼神示意汀芷和他一起出去,将包厢的木门关上,给他们留充足的空间。
她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挣扎着捶了捶他的后背,“你松开点,松开点!”
萧显闻言放手,黑眸溢满喜悦,“梅子酒在哪呢?”
回头见桌上空酒壶与空盘子,孤零零只剩下一小节甘蔗,她赶紧解释道:“我刚想去找店小二,让他将梅子酒和梅子煎放在食盒里,带回去给你。”
萧显目光盯在空酒壶上,单挑眉梢,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喝了一整壶?”
江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目光躲闪,“这梅子酒不比千日醉,酸甜可口,酒香淡雅,一不小心,就喝完了。”
她喝了一大半,汀芷喝了一小半。
怕他不信,她又强调一句,“真的很好喝,不行你一会尝尝!”
他心头犹如蜜糖融化,指腹轻擦过她的唇瓣,“那我尝尝。”
她有些心虚的模样甚是可爱,他微微颔首,以唇封缄,似是在细细品尝,玻璃糖霜融化,半晌才肯放开她,唇脂都花了。
他嘴角噙着笑,意味颇深道:“果真酸甜可口,淡雅别致。”
方才饮了大半壶酒,本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如今身子也在发软,她单手撑在桌子上,稳住身体,另一只手取来甘蔗。
手腕被他握住,他垂眸看了眼甘蔗,神色疑惑不解,“此为何意?”
江容解释道:“店家搭配了甘蔗,嚼甘蔗可以解酒,我感觉头晕乎乎的,应该是吃醉酒了。”
萧显不信,凑上前来对上她的眸子,上下打量,“步履稳当,眼神清明,阿容你分明没醉的。”
江容撇撇嘴角,后退半步靠在桌案上,“方才只是不显,我有些醉意,看你都觉得人影飘忽。”
“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压不住嘴角的笑意,黑眸澄澈,有几分胜券在握的得意,“独自吃酒不醉,唯独我来你醉酒,阿容,你吃醉的是酒,还是我?”
黑眸亮的晃眼,江容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掌心滚烫,小声嘀咕道:“我肯定是吃醉酒了,不然为何……觉得你如此勾人?”
萧显握住她的手腕,黑眸如漆,“我觉得并非如此。”
江容:“?”
“我一贯如此,只是阿容你才发现罢了。”
坐在马车内,她依偎在萧显的怀里,有一搭无一搭捏着他的大掌,虎口有层薄茧,是常年握枪的痕迹,指腹他的掌心打转,试探性的问:“你方才是不是以为……我又想离开你?”
“阿容,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只是……”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江容钻进他的怀里,抱紧他,脑袋埋在他的胸前,瓮声瓮气道:“我能理解,那时我以为是你杀的我,就算后来有证据证实不是你,我依旧不敢完全相信,反反复复猜测怀疑,直到后来……我能完全相信。”
她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既白,你我两世夫妻,机缘难得,我定不会离开你,给你充足的安全感。”
萧显将她揽进怀里,手臂不断收紧,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腔子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凑到她的耳边,嗓音缱绻,尾音上挑,“既然如此,阿容,今晚在床榻上你也不离开我,好不好?”
“……?”
江容先是一愣,而后脸颊泛起红晕,从他怀里挣扎离开,坐在马车的另一侧,防备的看着他,“没个正形!我说正事呢!”
他没觉得有问题,眸光炽热,“我说的也是正事。”-
马车停在府门口,江容刚拎起食盒想要下车,就被萧显打横抱起,若不是她反应迅速,食盒里的梅子酒就撒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萧显眼神无辜的看着她,“阿容方才不是说身上疲累,我这是在帮你节省体力,用在更关键的时刻。”
她美目含嗔,挣扎着让他放下,他不肯反而抱得更紧,气不过用空出来的手拧他的胸膛,拧了两下后没有半分效果,于是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萧显终于败下阵来,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在站稳一瞬,她拎着食盒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他快步跟在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披香殿,江容将食盒放在桌案上,将梅子酒和梅子煎摆出来,让汀芷取来酒盏,琥珀色的液体倒出,夹杂着梅子味的酒香萦绕鼻尖,她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微微歪头看他,“小酌一杯?”
“我看你吃酒就好。”他将酒盏推了回去,自顾自的吃了个梅子煎,细细品味着。
吃一堑长一智,昨日因吃了酒不能吃药,导致他忍了一夜,馨香盈鼻,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实在是太煎熬了,今日切不可能因小失大。
江容自知他今晚定有动作,将杯中酒饮下,转身到浴房沐浴,热气蒸腾,她觉得周身滚烫,体内的梅子酒悄悄上头。
她出来时,萧显已经沐浴更衣,端坐在床榻上等她,眸光滚烫,暧昧缱绻。
对于她,他早已食髓知味,尝过那般滋味,怎能轻易放过,渴望在心头疯长,竟觉得她走过来的时间漫长,恨不得其实将她抓过来。
怀中终于有了实感,他贴到她的耳畔,幽幽说道:“阿容,前些时日我忍得很辛苦,如今你身体大好,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好。”江容答应的很果断,单指挑着他的下巴,眸光潋滟,吐气如兰,“那就今晚补偿你,不过夫君,能拿到多少补偿,就是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