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现在周通的家,已经被蓁祈全方位寄生,却仍保留着物品可以随用随取,屋外人可以被完全屏蔽的功能,却可以不留任何痕迹,因为蓁祈将自己的磁场覆盖给了屋里的每一样物品,就算是警察来了,也没办法查出屋里有其他人行动过的痕迹。
“可以啊!举一反三。”
“那是!”蓁祈昂起脑袋,颇为自豪。
周通家并不算大,一室两卧,一间很小的卧房被放置在厨房的后面,门大开着,里面是一些乐高玩具,床上被褥松垮地垒一起,没有收拾,看起来应该是周通儿子的房间,只不过他现在并不在此处。
而蓁祈和百解现在正站立着的客厅很大,或许并不是因为它的面积足够大,而是陈设太过简单,所以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沙发,只有一张桌几和两面发黑的凳子,还有一只缺了一条腿,拿石头堪堪垫着。
只是匆匆一瞥,便可看出这家的日子,过的有多清苦。
而唯一一间没有展现在蓁祈眼前的屋子,便是她左手边,那间紧闭着的卧房。
她轻轻扭动把手,缓缓打开,在看到卧房场景的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双脚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一步。
百解立刻探身过来,在与蓁祈共享一片视野的同一时刻,也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在那张破旧的双人床上,躺着一具凉透了的尸体。
而尸体的主人,正是她们锁定的嫌疑人——周通!
蓁祈咽了咽,上前一步,手指轻轻覆盖上周通盖着的灰蓝色棉被上,在那棉被的最上面,有一张巨大的,用红色油漆绘制着的轮回阵。
她皱起眉头,觉得事情匪夷所思。
难道说周通的死因和曾莉一样,也是自杀不成?
为什么她蓁祈一查到谁,谁就死!
而且如果周通的死亡时间是昨晚的话,就说明昨晚并不是一个平安夜,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使得周通的死没有被发现。
可他为什么会自杀呢,他来这里不就是协一大家子给钱文摆脸色的吗?
他的老婆孩子昨晚在哪里,为什么到几天都没有发现他?
而且他还没要到钱,没有让钱文付出应有的代价,为什么会自杀?
她可不相信一个无赖,会临阵超脱,这比太阳会从西边升起还令人不可置信。
蓁祈将目光投向床边的台柜上,一罐躺倒的空药瓶静静停在桌案上,她拿起一看,发现是安眠药。
她神色一凝,继续翻腾台柜上的两个抽屉,而百解也随即转身,前往另一间小卧翻箱倒柜。
蓁祈将两个抽屉里的文件全部拿出来,放到客厅的桌面上开始细细整理,一共六十多页纸,还有一个红色塑料封皮的小笔记本。
第77章我的毛绒宝贝在哪里(十一)第四个人……
她先粗浅地浏览了一番笔记本,发现那是一个周通用来记账的本子,本里显示到自从他的儿子遭遇不测,原本还算富裕的家庭顿时变得清贫了起来,昂贵的医疗费用比他们两口子一个月挣的钱都要多,最近的花销都是再不断地耗费他们攒下来的积蓄。
而原本就微薄的积蓄就能支撑多久呢?
很快,他们欠下来的钱就比几十年的积蓄都要多了。
或许威胁钱文,也是他们在不得不中,挑选出的最趁手的一条路。
而那六十多页纸,也很好地佐证着这本让人喘不上气来的账本,其中四十多页都是儿子的医药单,剩下的十几页全是欠条,金额不等,但加在一起,就是一座混合着人情和金钱的,不知何时才能还完的债务。
很快,其中的一条信息引起了蓁祈的注意,那就是周通的儿子在患病之后,也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每晚都需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
恰巧就在不久前,周通新购置了一瓶安眠药给儿子服用,这会不会可以解释周通自杀所用的安眠药,是从何而来。
想到这儿,她摇了摇头,让自己先将这个猜测列起来,不要当成办案的主要线索,毕竟周通的死因到现在为止,并不明确,不能仅凭一罐吃完的安眠药,就认为周通是吃药自杀。
这条路,不仅在理论上缺少证据,还在情感上缺少道理。
她将那叠纸整理完毕,统共花费了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蓁祈继续搜寻着周通的房间,直到搜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其他线索。
百解这里倒是有一个意外的收获,他翻出了周通儿子的日记本,上面有一篇日记很值得推敲。
内容写的是他刚刚得知病情时发生的事,那么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费,甚至连正常人的身份都无法拥有,一夕之间,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这份强烈的失落感,不仅存在于那双再也感知不到的腿上,还在父母日渐佝偻的背上。
他从小便按部就班地做着父母期望的事,读一个很好的小学,靠一个很好的中学,最后,再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一所名校,并获得保研资格。
这份优秀的履历让他坚信努力可以换取自己的想要的一切,所以他步履昂扬地走向他职业规划里的最终点——人民法院。
可这份用心熬制了十几年的高汤,却在即将品尝之时,被人促而告知在最开始的原料里,那份用来熬汤的鸡,从小到大吃的都是毒饲料。
周通的案底让他再也无法获得心仪的岗位,那努力了十几年的岁月,就好像一个笑话,打了水漂。
他承认自己有恨过他的父亲,可当他因意外再也无法站起来时,那一夜骤白的头发,让他无法再谈恨这个东西。
那份隐秘的情感,是一个无法被宣之于口的诅咒,诅咒恨起之人,夜不能寐,日日煎熬。
职业生涯被毁,身体健康不复,连可以发泄怒火的父母都因为他,累的没有喘息的出口,他实在熬不动了,终于选择在一个夜晚,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或许是老天不愿意让他轻飘飘地死去,他被救了回来,并确诊了一项精神疾病。
强烈的愧疚懊悔再一次席卷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