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明明还有的,我也不知……我真的看到有人啊!”祝富眼看就要激动起来,又被时景焕按住了肩膀,强迫他冷静。
时景焕说:“没人说不相信你,栈里经常发生这种灵异的事情。要是没事儿的话收拾收拾走吧,去别处看看。”
听完这一番话,祝富也没话可辩解的,只能眨巴眨巴他已经有鱼尾纹的双眼,呆楞两秒钟後便跟上时景焕的步伐,走在後面。
农场占地面积非常大,仅凭人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到处都是堆成山的草料和剩下散养的动物。四个人走在草堆里,周边零零散散停了几辆农场专用的车,看起来还很新。
牛羊交替叫唤着,简从生学着它们叫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同类”的回应。
反而走着走着,牲畜的声音越来越小,此起彼伏地沦落为背景音,只有寥寥几只看起来很健壮的牛羊马猪,排着队进入一座三层楼的水泥房里。
越靠近水泥房,周遭的声音就越小。
简从生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只见排成一队的牛羊马猪分别向守在门口的“工作人员”——一只能直立行走的臭鼬,展示脖子上的项圈,大概是用以认作身份的证明。每只排队的牲畜都无一例外拥有项圈,有的绑在脖子上,有的因为体型太胖就套在手上,工作鼬员也对此习以为常,坚定地维护着自己的“唯项圈论”,想混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四个人站在不远处,靠着草堆和一辆农用车具遮挡身形。
蒋雪视力超乎常人,一双眼睛瞪得超大,目不转睛地盯着臭鼬检查项圈的动作,说道:“那些动物的项圈好像都是特殊材质做成的,感觉像蛇皮。”
“蛇皮?!他们不也是动物吗?”简从生疑惑地说。
一群家养动物用蛇皮作为“装饰品”,也不知道作为同类的蛇作何感想。
排成一队的牛羊马猪很快就进入三层水泥房,工作鼬员审查项圈的速度超乎平常,蒋雪正想收回视线,却又被一旁的祝富用力拍了拍胳膊,手下力度是一点都没留情。
他激动地用气声说:“你们快看,那是不是混进去了一个人?”
衆人齐齐转过头去,看向已经缩短成四五米长的队伍,其中倒数第二个就是刚刚混进去的人类,跟他们一样,只不过这个人类脖子上还绕了一圈蛇皮。
蛇皮看起来像是刚剥下来的,还带着些许弹力,成功混进一堆动物里混水摸鱼。
轮到这个人类时,工作鼬员不得不仰起头看他,或许是白天光线太刺眼,又或许是对于臭鼬来说,这位人类的身高超过了可视范围,那充数的蛇皮就这样逃过了工作鼬员虔诚的“唯项圈论”,成功突破水泥房的把关。
其他四个人在农用车具後面目睹全程,那个比寻常人还要高一截的人类在临近门前,不知是有所感应还是早有准备,冷不丁转过头看向时景焕的方向。
“你认识他?”祝富顺着视线看向时景焕。
当事人沉默了片刻,随後摇摇头,算是给出否定答案。那人目测身高应该将近两米,在他记忆中似乎没有这麽高的人,更何况那个人类包得严严实实,连长相都看不清楚。
不过这也算是给衆人提供了思路,他们要想进水泥房,也可以用蛇皮蒙混过关。可一番讨论下来谁都不想生剥蛇皮,更有人连蛇都不敢靠近。
无论如何,衆人只能迈开腿,漫无目的地绕着广阔的农场转了半圈,连那个蒙混过关的人类留下来的蛇皮都没找到,最後又回到水泥房背後的阴凉地里坐着。
“实在不行从窗户翻进去得了。”祝富提议道。
“要不先试……”
一声清脆响亮的口哨声响起,头顶上传来说话声:“你们怎麽还没进来?”衆人擡头,看到的是那位高达两米的人双手搭在窗户沿上,正在二楼向下张望。
“没有项圈,怎麽进去?”蒋雪言简意赅地回答。
“项圈?随便找个东西糊弄一下就可以了,那只臭鼬是个近视眼,你把东西放它眼前都不一定能看清楚。”在二楼的人探出半个身子,蛇皮还在他的脖子上晃荡。
说着,他又将一小块蛇皮“大方”地分享给衆人,二话没说就从窗户扔了下来,正好落在时景焕的肩膀上。
这从天而降的蛇皮可把祝富吓一大跳,勉强保持着中年男人的体面没吓到尿裤子,但嗓门却一点都没服输,甚至比起看见淋浴间的人形喷头时的嗓门丝毫不逊色。时景焕在他的尖叫声中淡定的拿下蛇皮,还顺便拍了拍肩膀,递给站在旁边还算淡定的蒋雪。
“给我……戴?”蒋雪手指着自己,满脸惊讶。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搭在二楼窗户上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催促他们:“快点进来吧,我在二楼最尽头等着你们。”
简从生朝上看了一眼,这次都背对着阳光,他还算清楚地捕捉到了那人的长相,耳朵很大,脸也瘦瘦的,单看面相就是一副聪明样,但任谁看都无法忽略在他脖子上缠绕的蛇皮。
时景焕不咸不淡地回答蒋雪:“你们两个戴着这个比较保险,但我看这家夥实在吓得不行,还是你拿着吧。”他指了指疯狂咽口水的祝富。
蒋雪看向身旁的人,只得接过还带着温度的蛇皮,绕在脖子上。
一行人再次来到水泥房正门,除却蒋雪脖子上围着“一脉相承”留下来的蛇皮,其他人各自随便找了能滥竽充数的项圈。
杂草编织成的丶鸡毛堆出来的丶废弃马鞭围成圈的,各式各样,要不是有时景焕拦着,简从生甚至想把路边捡的自行车胎套脖子上。
至于能不能蒙混过关,就各凭本事了。
臭鼬的工作已经闲下来,正坐在门口跟保安大爷似的休息,衆人走近看才发现,臭鼬身下坐着的是一个胖嘟嘟的孩子。
那孩子虽然胖,但皮肤也足够黑,正跪在地上双手撑着给臭鼬当座椅,旁边还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撑着伞,给尊贵的工作鼬员遮阳防晒。
他们走到面前,臭鼬看也没看就伸直一只手臂,手心向外拦住他们,懒洋洋地说道:“哎,闲杂牲等不许入内。”
简从生一行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臭鼬摆架子。
正当他们以为要跟前面的动物一样,用四条腿走路才能进去时,臭鼬又动了。它见空气都沉默下来,翘着的二郎腿也不抖了,连忙从遮阳伞一下探出头,扶着老花镜端详“迟到”的这一批动物。
“哎呦,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臭鼬突然一拍手,身上的毛都抖三抖,眯起小眼睛谄媚地说,“是今天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吧?我这年纪大了,眼睛不太好使,见谅见谅。”
臭鼬一双手前後摇摆着,摆出“您里边儿请”的动作,简从生见机行事,顺着它的话说道:“我还以为这边的人都吃了熊心豹子胆呢。”
“哎呦,哎呦,那怎麽敢啊,给我100个胆子也不敢对在这里工作的各位大功臣懈怠啊!”臭鼬连忙回答,边请他们往里走边回头看。
大功臣?
简从生与时景焕互相看对方一眼,心中生疑。
臭鼬话中所说的大功臣,估计是先前排队进来的那群动物,它们带着项圈,有着人的秩序,居然还在这座水泥房里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