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听肆从来没有考虑要留在这里。
“十五号。”周听肆打开纸条看了一下上面的地址仰着头分辨是哪户。
夏天炎热院子里都没人,这让周听肆在心里谢天谢地,在美好的环境里容易自卑社恐。
突然背後有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找人吗?”
周听肆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到穿着背心短裤的裴泊舟站在院子里笑的一脸得意。
周听肆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他果然很白。
周听肆走近,晃了晃手里的食盒,“送外卖的。”
裴泊舟笑出声来,“那你这速度很慢,不会被扣钱吗?”
他说着打开了门,周听肆盯着他看,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点昨天一夜未睡难过伤心的证据来继续谴责自己。
没找到。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心态好,素质棒,一夜不睡也状态佳。
周听肆突然想起沈奕谴责自己时的真情实意,恍然大悟自己上当了。
沈奕那人一看就是游刃有馀的总裁奸商,天然就是他这种打工人的克星。
裴泊舟被他盯得发毛,他低头一看,浑身的脚趾都开始抓地。
他怎麽这副装扮!
太不大少爷丶太不酷丶太不帅了!
裴泊舟毫无征兆的往屋里跑,他边喊边跑,“等一下!”
独留周听肆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叹气。
周听肆在新环境总是很局促,她不敢往大开着的屋子里面看,馀光瞥过院子,粗壮高耸的百年樟树给院子当起无怨无悔的撑伞人,院子西南角开垦了一小片菜田,树下摆着简易桌椅桌子上一壶茶,两盏杯,倒是别有趣味。
周听肆环顾一周,被地上无数叶片切碎的阳光吸引了主意。
她顺着碎片仰头,阳光一闪一闪亮晶晶,真治愈啊。
等一下,两盏杯!
周听肆陡然僵硬,她警惕地瞥了一眼开着的门,然後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一个满头银发的奶奶站在门侧,一身杏藕色暗纹旗袍,虽岁月不饶人,可优雅永存。
周听肆赶紧收回了目光,一开口声音都哑了,“您好,我……我是……”
她仿佛是从阴沟里偷偷爬上来的老鼠,在主人面前总是心虚不已。
可真奇怪,她没做错什麽。
奶奶笑呵呵地走出来,“你是舟舟新交的朋友吧,不用紧张,我还是是第一次见你呢——舟舟那群朋友啊,每次来都跟他一样,上窜下跳的没个安生,还是第一次看到安静的女孩子。”
周听肆忍不住吞咽。
真奇怪,分明是温柔的声音,可她总觉得紧张,世界上的大人难道都不是一样的吗?
她是不是嘴上说温柔话,可心里却在恶毒地算计我?
周听肆一瞬间头疼,她想起家里的老人,怒目而视,喋喋不休,用老树皮一样的手抓住她给她反复洗脑。
周听肆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