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猛地惊醒,茫然地擡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极度的疲惫。他张了张嘴,想说什麽,却只是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嗬气。
就在这时,那持续不断的更漏声,陡然停止了。
困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衆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阵新的声音,取代了更漏声,从门外……不,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墙壁的缝隙中渗透进来。
那是极其细微的丶指甲刮擦木头的声音。
“沙……沙沙……沙……”
声音很轻,若有若无,却比任何巨响都更让人毛骨悚然。它不紧不慢,带着一种恶意的耐心,仿佛有什麽东西正用长长的指甲,一寸寸地刮过门板丶窗棂丶墙壁……试图找到进入的缝隙,或者,仅仅是在享受着他们内心的恐惧。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冲缓缓站起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死死盯着那扇薄薄的木门。阿十指尖的冰刃再次凝聚,对准了声音来源的方向。H的精神高度集中,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伤害。Tommy则把精神力笼罩着整个房间,并迅速观察着房间的结构,寻找着声音最可能突破的点,以及万一需要撤离的後路。
刮擦声持续着,时而靠近,时而远离,时而仿佛就在耳边。
突然,刮擦声在门口停了下来。
一片死寂。
紧接着——
“叩丶叩丶叩。”
三声清晰丶缓慢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门外,会是什麽?是那扭曲的爬行怪物?是引路的老妪?还是……某种依据“子时不寐”规则而来的丶全新的恐怖?
没有人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阿十他们四人交换着眼神,无声地达成了共识——绝不能开门!
“叩丶叩丶叩。”
敲门声再次响起,依旧是不急不缓,带着一种执拗的丶令人窒息的耐心。
然後,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门缝底下,缓缓地丶无声无息地,塞进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丶粗糙的丶用白麻布缝制的布偶。布偶没有五官,只在胸口的位置,用红色的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寐”字。
布偶静静地躺在门内的地上,在昏黄的光线下,散发着无比诡异的气息。
敲门声,再也没有响起。
门外的刮擦声,也消失了。
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地上那个带着“寐”字的麻布人偶,在无声地证明着,子时的恐怖,并未远离,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更加阴冷丶更加直指人心地,缠绕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