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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自食恶果（第1页）

夏红英站在讲台上，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她刚刚对这次联考进行了总结，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除了前面几位同学，如苏轻语、鲁紫茗、乔悦可等，挥稳定，稳居年级前列，值得表扬！”她的声音刻意在几个名字上加重，目光在苏轻语身上短暂停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其他同学，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失误！有些是基础不牢，有些是审题不清，有些是心态不稳！这些失误，在高考考场上，都是致命的！”

她顿了顿，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远处操场上模糊的喧闹。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无形的压力。不少考砸了的同学低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一次考试，暴露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认识不到问题，或者认识到了却不去改正！”夏红英的声音拔高了几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好好反思！把错题集给我整理好，把失分点给我吃透！下次考试，我要看到进步！原地踏步甚至退步的，别怪我不客气！”

这番批评如同疾风骤雨，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沉闷的、带着自责和焦虑的气息。

等这股批评的劲头稍缓，夏红英抬手看了看腕上那块精致的女式手表，语气转为日常的叮嘱：“都记着，一会儿课间操后，准时到操场集合！周一的升旗仪式，谁也不许迟到！校服穿戴整齐，拉链拉好，手里不要拿不该拿的东西。要是被值周生抓住扣了班级分，后果自负！”

接着，她又零零散散地布置了本周的任务：周五前交齐社会实践报告，下周班会的主题是“我的高考目标”，甚至细致地提到了走廊卫生的注意事项，要求值日生务必在课间操前打扫干净。

她絮絮叨叨说了足有十分钟，从学习到纪律再到卫生，事无巨细。台下的学生们渐渐从刚才的紧张中放松下来，有的开始偷偷打哈欠，有的则在小声交流着周末的见闻。预备铃声终于“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教室的沉闷。

“好了，都出去集合！动作快点！”夏红英挥了挥手，自己也准备收拾教案离开讲台。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而平静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夏老师，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全班同学的动作瞬间停滞，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来源——苏轻语。她端坐在座位上，背脊挺直，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讲台上的夏红英。

夏红英收拾教案的手猛地一顿，脸色微微一僵。她当然没忘！那个让她如鲠在喉的赌约！她原本打算借着“忘了”这个借口糊弄过去，等时间一长，大家自然也就淡忘了。她万万没想到，苏轻语竟然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给面子，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在即将去升旗的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件事捅了出来！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夏红英和苏轻语之间来回逡巡，带着惊讶、好奇和一丝看好戏的兴奋。

苏轻语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疑惑，但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坚持：“夏老师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上次在办公室，您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还有我们班几个同学也在场，您亲口说的赌约，只要我考了年级第一，您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我道歉。怎么，现在成绩出来了，我做到了，您却……忘了？”

她的话语清晰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一样敲在夏红英的心上，也敲在全班同学的耳膜上。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不少同学恍然大悟，看向夏红英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夏红英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难堪，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试图挽回局面：“哦，你说这事啊……轻语同学考了第一，老师当然为你高兴！至于道歉……你看，老师刚才在班里不是已经……”她含糊其辞，试图把刚才在教室里含糊带过的态度算作“道歉”。

“夏老师，”苏轻语打断她，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您在班里说的是‘这次考得不错’，并没有就您之前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凭一面之词就认定我偷窃钢笔、损害我名誉的行为，做出任何正式的道歉。我们的赌约，是您亲口承诺的，要在全班同学面前，为您的错误判断和不当言行道歉。”

她微微歪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坚持：“难道，夏老师觉得，身为师长，言而无信是理所当然的吗？还是说，您觉得学生的尊严，是可以随意践踏，事后连一句道歉都吝啬给予的？”

这话一出，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苏轻语的话，句句在理，字字诛心，把夏红英逼到了心里的墙角，进退两难。

夏红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台下几十双眼睛，有探究，有质疑，甚至还有一丝鄙夷。她骑虎难下，心中天人交战。如果现在在班里道歉，虽然丢脸，但范围还仅限于本班。可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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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轻语！”夏红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威胁，“你不要得寸进尺！老师承认之前处理方式有些欠妥，但……”

“如果夏老师觉得在班里道歉有失身份，或者觉得赌约可以不作数，”苏轻语仿佛没听到她的威胁，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更重的炸弹，“那我想，我有必要去教务处找余安基主任，请教一下，作为一名教师，言而无信、冤枉学生且拒绝履行承诺，学校会如何处理？师德师风建设，应该不是一句空话吧？”

“余安基”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夏红英头上！余主任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最看重教师诚信和师德。如果这事捅到他那里，后果不堪设想！评优评先、职称晋升……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夏红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她看着苏轻语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来自乡下的女孩，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无害！她的平静之下，藏着惊人的勇气和缜密的心思！

思想斗争在瞬间达到白热化。在全校师生面前丢脸，固然难堪至极，但比起被捅到教务处，甚至可能影响职业生涯……两害相权取其轻！

“好！好！”夏红英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色铁青得吓人，“苏轻语同学提醒得对！老师……老师这就去准备！升旗仪式后，我会在全校师生面前，就之前冤枉你的事情，郑重道歉！”

她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然后猛地抓起教案，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背影带着一种近乎仓皇的狼狈。

教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呆了。苏轻语……竟然真的逼得夏老师要在全校面前道歉？！

苏轻语看着夏红英消失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静。她淡淡地扫了一眼还在震惊中的同学们，提高声音道：“升旗仪式快要开始了，一班，下去集合！”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惊醒了呆滞的众人。同学们如梦初醒，纷纷起身，鱼贯而出，但投向苏轻语的目光，已经彻底变了，充满了震惊、敬畏，甚至是一丝恐惧。

当班里学生都走完的时候，苏轻语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自语，仿佛是说给空气听，又像是说给某个仓皇逃离的人听：“我很期待……夏老师的表现。”

去操场的路上，鲁紫茗紧紧拉着苏轻语的手腕，手心冰凉，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急：“轻语！你……你怎么能这样逼夏老师？她毕竟是老师啊！我们还要在这里继续学习，得罪了她，以后她给你穿小鞋怎么办？日子还长着呢！”

苏轻语停下脚步，转过身，轻轻拍了拍鲁紫茗的手背，脸上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眼神却异常坚定：“紫茗，安了（放心）。当初她无理都能争三分，仗着老师的身份随意冤枉我。现在我有理有据，是她自己亲口许下的承诺，我不过是让她履行诺言罢了。怕什么？”

她顿了顿，看着鲁紫茗依旧忧心忡忡的脸，补充道：“而且，你别担心连累你。上次的赌约，是我和夏老师之间的事。你给我的道歉，我早就收到了，也接受了。我们之间的‘赌约’，已经结束了。”

“我不是担心我自己！”鲁紫茗急道，“我是担心你啊！她要是记恨在心，以后在课堂上、在作业上、在各种地方针对你，你怎么办？”

苏轻语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越年龄的从容和自信：“我不是说了吗？安了。她不会，也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她的目光投向远处渐渐聚集人流的操场，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能考出分，也能让她……付出代价。”

鲁紫茗看着苏轻语沉静的侧脸，心中翻江倒海。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个看似温婉沉静的少女，骨子里藏着怎样惊人的魄力和智慧。她还想再劝，但看到苏轻语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坚决，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放弃了劝说。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事情不要闹得太大。

不一会儿，全校师生集合在宽阔的操场上。深秋的阳光带着暖意，洒在整齐排列的方阵上。各班在体育委员的口令下迅整队，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红领巾在胸前飘扬，形成一片整齐而充满活力的海洋。高三一班的位置在靠近主席台的前方。

方队排好，喧嚣声渐渐平息。主席台上，校长段一啸沉稳有力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彻整个操场：“肃静！升旗仪式，现在开始！”

庄严的《歌唱祖国》前奏响起，气氛瞬间变得肃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主席台侧后方。三名身着笔挺升旗手礼服的男生，肩扛鲜艳的五星红旗，迈着铿锵有力的正步，从队列后方走出。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神情庄重，在全校师生的注目礼下，一步步走向高高的旗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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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声停歇。紧接着，雄壮激昂的《义勇军进行曲》响彻云霄！

“全体都有！行——注目礼！”段校长的声音洪亮而威严。

操场上，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面冉冉升起的五星红旗。红旗在晨风中猎猎招展，如同燃烧的火焰。伴随着国歌的旋律，无数道或稚嫩或沉稳的声音自地跟唱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这一刻，一种庄严而神圣的情感在每个人心中激荡。苏轻语挺直脊背，目光专注地追随着那抹鲜红，心中一片澄澈。无论个人恩怨如何，对祖国的热爱与敬仰，是刻在骨子里的。

“敬礼！”

“礼毕！”

升旗手完成使命，迈着正步回归队列。段校长再次走到话筒前，开始了他的讲话。他先肯定了这次联考的整体情况，表扬了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也鼓励了暂时落后的同学不要气馁，继续努力。他的讲话中规中矩，带着校长特有的鼓励和鞭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