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淑婉颔首。
竹苓便服侍她起身,稍事梳妆。
亥时算不得太晚。
戚淑婉没有了困意又不想在殿内枯坐,便带着竹苓去外面略转一转。
行宫夜里会一直有将士负责巡逻守卫以确保衆人无虞,只要不离开行宫也无须太担心安全问题。玉华山的夜风裹挟深秋的凉意,戚淑婉扯紧披风,于行宫漫步。
此刻夜色浓浓,她也并不欲往偏僻处去。
後来行至一荷花池旁,见池边一株粗壮的柳树下有块大石头,她走上前,干脆坐在柳树下。
萧裕若尚在忙碌,直接寻去皇兄那难免不妥。
幸而这条路是回他们住的那处必经之路,她在这里等一等兴许能等到人。
戚淑婉倚靠身後那株柳树。
夜深无多少景色可赏,她仰面看天幕之上那一轮明月。
戚淑婉不言不语,竹苓服侍戚淑婉多年,知她这会儿是懒怠开口,更宛若泥塑,一声不吭。
这处荷花池旁便徒留风声间或响在她们耳边。
竹苓原本是提着宫灯陪在一旁。
但一阵急促夜风卷过,那盏宫灯一个不察忽地被吹灭。
“无妨,待会儿要回去时再点罢。”见竹苓取出火折子想要重新点灯,戚淑婉出声道。竹苓应下吩咐,将火折子收起来,周遭愈发昏暗。
柳树下的两个人在一片寂静里几乎融进夜色。直至荷花池对面有人影出现,戚淑婉收回视线定睛去看,只见一高大身影似乎揽抱着一娇小身影往假山中去。
微怔之下,她脸色一僵,刹那间却听见有一声呜咽自对面传来。
寻常情况这样的动静难以被捕捉,然而在寂静深夜,哪怕是细微的动静也不会被轻易忽略。
戚淑婉偏头去看竹苓。
她站起身将声音压得极低在竹苓耳边问:“方才你可听见了?”
“是,王妃,奴婢也听见了。”竹苓悻悻然。
正当此时,远处又似有一声低喝响起,让戚淑婉彻底确认自己没有听岔。
“点灯,走。”稍作思考戚淑婉便做出决定。
当竹苓将宫灯点燃,她立刻带着竹苓往荷花池对面那处假山去。
越靠近越能听清假山里不时漏出来的呜咽与挣扎之声。
戚淑婉悬着心,迅速盘算如何救人。
也不知究竟什麽人这样大胆,居然敢在行宫里丶在太子的眼皮子底下行强逼之事。念头一起,她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若借酒闹事也罢,若当真是个贼胆包天的,事情怕不那麽好办。
假山越近,戚淑婉和竹苓的脚步越轻,而假山里的动静越清晰。
她们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怒喝:“你早便是小爷的人!”
这声音一点儿不陌生。
戚淑婉紧拧了眉,随即听见假山里传出另一道凄厉却也不陌生的声音:“疯子!你这个疯子!”
竟然是燕王世子萧鹤和虞似锦。
上一回萧芸将虞似锦救下,面上并未捅破那层窗户纸。
今日——
戚淑婉停下脚步,偏头去看竹苓,冲她点了下头,跟着住步的竹苓当即会意,大喝一声:“什麽人在那边?!再不出来,我即刻喊侍卫过来了!”
假山里捂住虞似锦嘴巴的萧鹤眼底闪过戾色。
可他不能暴露身份,若当真叫外头的人喊来巡逻的侍卫,事情便难办了。
萧鹤沉下脸。
锦儿已被皇伯母赐婚给贺长廷,一旦暴露,他难解释今日状况,也少不得挑起阵不必要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