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很久没有见过赵忱,她以为下次再见可能是从电视上或者校庆时。
她望向车窗外,叶婵家门前的花坛边,那月季依旧开得鲜艳。
叶婵穿着一身白衣翩翩而来,她唇色发白,看上去像是大病未愈。邹绪满腹不满,看到她这副模样,说话也不像刚才那麽冲了。
刚刚打电话时,叶婵便知道来的是邹绪,但只见他一个人从车上下来,眼神掩不住地落寞。周梨坐在车上,见叶婵的眼睛不时飘向这里,漆黑车窗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未能如愿。
邹绪拿了东西,走到车旁,叶婵问他:“他,还好吗?我听说了他家里的事……”
“他挺好的。”邹绪打断了叶婵的话,最终还是没忍住,“既然已经分手了,就没必要再关心彼此的生活了。你是明天的飞机吧?相识一场,祝你一路顺风。”
叶婵眼中含了泪,轻声说:“对不起。”
面对美人垂泪,邹绪本来还有些不好听的话,没忍心说出口,利落地上车离开。
周梨再见到赵忱时,没有第一眼认出他来。
如邹绪所说,他变了很多,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神暗淡无光,但他表情淡淡的,看上去还算有些精神,没有想象中那麽颓丧。
邹绪把东西给他後,他只问了一句:“她还好吗?”
邹绪知道赵忱要他跑这一趟,无非是想让他代替他看叶婵最後一眼。他看着好友,长叹了一声,说:“挺好的,还问你来着。”
赵忱没接邹绪这句话,抱着箱子回了屋内。
天色已暗,赵忱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周梨和邹绪本来也有很多工作,但邹绪没有离开,还叫来了易巍然,周梨本来想走,也被他留下。
他点了一堆外卖又买了很多酒,跟周梨说:“今天我们三个要多喝点酒,麻烦你一会儿帮我们叫车,送我们回去。天天工作工作,真是累死我了,来,老赵老易,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易巍然举起啤酒,笑着说:“好,不醉不归!”
赵忱没说话,但他也举起了啤酒。
周梨在一旁默默吃菜,听邹绪侃侃而谈那些她没有参与过的曾经与过往,易巍然的话不多,但脸上一直有笑容,赵忱也不是一直低落,偶尔会被邹绪的话感染微微勾起唇角。
那晚的月光是凄凉的,但灯光是暖的。
失去的无法挽回,但身边也有人始终相伴。周梨虽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旁观者,但那刻窥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为之动容。
酒喝到半夜,邹绪和易巍然都醉了,赵忱依然清醒。他打电话叫来家中的司机,把他们都送上了车,周梨的任务都被他做了,只能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赵忱吩咐完後,没有忘记周梨,说:“又灵老师?对吧?我记得你。”
周梨点点头,说对,赵学长。
“你把地址告诉王叔,让他先送你回家,这一路上就麻烦你了。”说完,他就走了,留给周梨一个清瘦的背影。她多看了几秒,默默上车,一路望着车外,心绪飘散。
她被司机送回家,发现自己的包包遗忘在了那里,她很少犯这种错误,但那晚她就是犯了。然後,她打车又回到了赵忱家,她在门口踌躇,怕唐突打扰,也怕自己再犯错。
犹豫很久,她才轻轻敲门。只是阖上的门,缓缓露出一条缝,泄出了里面的黑暗。
门没有锁,周梨在进去之前,冷静的大脑一直在告诉她,她不应该进去,这样不好也不对。
可是,她还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