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忱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回了句不客气与她擦身而过。他一走,星光都好像黯淡了些,音乐声又盖过了人声。
邹绪怎麽也想不明白叶婵朋友的所作所为,过了这麽久来发这一通疯,好像谁欠了她似的实在不可理喻。良好的教养使他没有把人轰出去,而那姑娘发完疯了,竟然还没有走,一直站在人群中,不时看向赵忱。
赵忱及时制止了要发飙的邹绪,淡淡地说:“都过去了,随她去吧。”
夜越来越深,气氛越来越滚烫。
派对後半场,不知道谁起了头,玩起了国王游戏。周梨一直无声无息躲在角落,被外套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她不想参与也不想破坏气氛,随波逐流地隐在人群中。几轮游戏後,气氛愈加热烈,等轮到寿星当国王,他开始放肆起来:“1号和10号,kiss!”
“哇哦!”衆人欢呼起来,纷纷亮出手中的牌,看到自己的牌不是1号也不是10号,心存侥幸地起哄,将气氛烘托到最高。
最後全场只剩下两个人没有动。周梨握着同事帮她抽的牌,望向那双淡漠的眼睛,剧烈的心跳压过了现场突然的寂静。
“那什麽,不亲也行啊,喝了这杯酒,就当是惩罚了。”玩脱了的邹绪胆战心惊地开始收拾烂摊子。他从赵忱的手中抢过牌扔掉,把酒杯递给他。
眼看这劫即将过去,一道声音插进来:“别人都愿赌服输,怎麽到某些人这里就不行了。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既然玩不起就不要开始。”
女孩挑衅地看向赵忱,周围又开始起哄。
周梨钉在原地,脑子短暂地一片空白,恍惚中她看到赵忱轻轻扯了下嘴角,迈步朝她走来。
周围一片寂静,静得可以听见风声。
“抱歉。”他用眼神征求周梨的意见。
周梨没有拒绝,这是她人生中少有的无法思考的时刻。但当他缓缓低头,他们的距离近得似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微小的气流抚过她的睫毛,颤动她的心脏,她终于找回了理智。
“学长,别做会让自己後悔的事。”
她侧脸,往後退了一步,伸手拿过他手中的酒杯,道了声抱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深夜,人群渐次散去。
周梨和同事一起走出别墅,易巍然叫了车,安排男同事送女同事回家。周梨将外套脱了,对易巍然说衣服她洗干净了再还给赵忱。易巍然望着面前沉静的女孩答非所问,“看到了吧,他没有你想象中那麽好。”
书上和梦中的人才高洁,凡人总会犯错。
周梨点点头,没有说什麽。
叶婵的朋友走出别墅,她拿着手机打电话没有看见易巍然和周梨,从他们身旁掠过,“他现在过得很好,我亲自替你看过了,这下你应该放心了吧?”
月光下,女孩的声音温柔又耐心。
周梨收回目光,跟易巍然道了再见,认真地说了句:“学长,谢谢你。”
周梨将外套带回家,苏小小看到惊讶地问是谁的衣服,周梨说是赵忱的,然後告诉了她,他替她解围的事。苏小小听完无比自责,“对不起周梨,我也不知道那里会卖仿版的衣服。”
苏小小虽自小衣食无忧,但对奢侈大牌没有时刻关注。周梨怎麽会怪她,那个世界不仅离她遥远,连在温室长大的苏小小也有距离。她差点把外套丢进水里,幸好苏小小及时制止了她,说这种布料的衣服只能干洗不能水洗。
周梨从洗衣店取出衣服已经是三天後。
她没有赵忱的联系方式,也不想麻烦任何人,下班後带着衣服到了上次来过的公寓。她正在门卫室放衣服,听到身後有人喊她。
“周梨。”
她回头,看到赵忱,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学长,我只是来给你送衣服。”她解释。
“上车,我送你回去。”
周梨犹豫了几秒,放下签字的笔,重新拿回装衣服的袋子。
在赵忱的记忆中,他和周梨的故事从那个漫不经心没有完成的吻开始。这个总是安静沉默的女孩,拨开了他心中自以为是自欺欺人的迷障。
她下意识去开後座的门,似乎潜意识里一直认为不该靠他太近。
赵忱看见她局促紧张的模样,不经意笑了一下,下车帮她打开车门,“坐前面。”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他笑过。
笑容。在周梨的心中,他们的故事从她渴望看见他的笑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