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和学长一起。”周梨在一处角落,钢琴的声音如雨声滴答,通过手机传到了对方耳畔。
赵忱没有多问,只说:“不要为难自己,巍然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知道了。”
周梨挂了电话,再回到座位,易巍然给她倒了一杯酒,“今天难得,喝一杯吧。”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周梨先是静默,然後也举起了酒杯。
一曲完毕,钢琴师又换了曲子。悠扬的钢琴声中,易巍然望向餐厅中央的演奏台,柔和的灯光下,一袭白色的身影曼妙如梦。
“你该阻止的不是我。”他声音微凉,“这些年,你也很累了吧。周梨,不妨自私一点,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察觉到易巍然的异样,周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手中的酒杯平稳,她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我去打个招呼。”
易巍然起身朝餐厅中央走过去,他没有打断弹奏者的演奏,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乐曲的结束。
但演奏者的心思已经慌乱,透过乐声传到听者耳中。周梨听不出她有没有弹错音符,她有些不忍,没有跟易巍然告别,唤来侍者买单,悄然离去。
走出餐厅,秋雨仍淅淅沥沥下着。
周梨恍然忆起多年前那场大雨。这次,她不用等候,门口的侍者见她站着,贴心地上前询问她需不需要叫车。没多久计程车就停在门口,她打着伞,只沾湿了鞋子和一点裙角。
她跟司机说了自己住处的地址。
住处离公司不远,小区有些陈旧,道路狭窄,计程车不方便进去。秋雨仍绵绵地下着,她早早在路边下了车,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往住处走,然後在小区门口一个小摊前停下了脚步。
小摊靠着电线杆支起一个塑料棚,一盏明亮的灯挂在棚顶,照出秋雨如丝。小摊简陋但也可避风雨,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棚里写作业,除了她还有几个刚下班的人,有戴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也有年轻的男孩,还有年轻的女孩边吃粉边刷手机,小小的一方天地,也有自己的吵闹。
“张姐,帮我下一碗粉。”周梨收了伞,站进棚里等候。
她一进来,老板娘便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周,今天又是这麽晚下班?”
周梨笑了笑,说是。她将伞靠在一边,朝小女孩走过去,坐到了她的身旁。小女孩羞涩地笑,糯糯地喊小周姐姐。周梨温柔地摸摸她软乎乎的头发,从包里掏出几颗巧克力给她。小女孩望向妈妈,她妈妈大大方方地说,“谢谢小周姐姐。”
小女孩甜甜地道了谢,小手小心地从周梨手里接过巧克力。
等待的间隙,周梨帮小女孩辅导了会功课。她刚才几乎什麽都没有吃,现在才感觉到饿意。米粉端上来後她先喝了口汤,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今天下雨没什麽生意,老板娘得以坐下来休息。她看着女儿慢悠悠地剥着巧克力,揉了揉女儿乖巧的小脑袋,“妞妞好好学习,长大以後才会变得像小周姐姐一样厉害。”
小女孩咧开嘴憨憨地笑,牙上沾了巧克力,周梨眼神柔和,“妞妞已经很棒了,只需要健康快乐地长大。”
变得厉害不一定会快乐,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很好了。
吃完米粉,周梨跟母女俩道别,又打着伞走进了雨幕。
回到住处,屋内一片漆黑。可能因为她两天没回来,房间里透着一股寒意。她打开沙发边的一盏落地灯,温暖的灯光亮起,那股寒意才渐渐被驱散。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响着,她太累,就这麽靠着沙发沉沉睡去。
再醒来她一身冷汗。
她睁开眼睛,发现手机在响,才发现是赵忱又打来了电话。他问她到家了没有,她懵懵懂懂地回到了。
後来,他好像又说些了什麽,周梨恍恍惚惚记不太清。挂了电话,她从沙发上起来,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好在她及时扶住了沙发。
胸口闷闷地痛,心脏不规则地剧烈跳动着。她捂着胸口,似乎梦仍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