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没有再强求,阿白一人进到厢房,随意地躺在床上把玩手里的戒指,时不时便抛起来玩一玩。
玩着玩着困意袭来便握着戒指睡着了。
今晚无月,一片漆黑,夜深除了寂静什麽都没有。
阿白厢房内,床边的地上恍惚冒出一只形似动物爪子的东西,一路蜿蜒崎岖游走到床上,往阿白虚握的手掌探去。
渐渐地,戒指近在咫尺,爪子碰到戒指的一瞬间,突然,他的手腕被不知何时醒来的阿白死死攥住,阿白用力一甩把他从地下甩出。
阿白看起来稚嫩柔弱,但手部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议。
与此同时周边树木疯长,盘根错节的树根封住地妖的退路,茂盛的枝桠将他死死缠住。
等候多时的枯荷念诀御剑,熊熊大火将地妖包围,指尖轻动,宝剑出,洞穿地妖心门。地妖的身体如同干裂的大地一般,从心口开始一块一块裂开,化作尘土。
枯荷捏起一块土渣碾碎,看向其他人,“解决啦。”
“领赏去!”柯辞欢呼。
去往衙司的路上,南玉虹唤住枯荷。
枯荷放慢速度与他并行,“小师叔,怎麽了?”
“凡是妖族都就地击杀还是只为祸一方的妖怪才会击杀?”
“……”枯荷停下脚步,“所有。”
不过百年,怎变化这样大?南玉虹想起他幼时人与妖是共生关系,只有为非作歹的妖怪才会被惩戒,严重者才能击杀。
闭关期间师父一直教导他怀有大爱之心,做公正之人,行公正之事。对异族赶尽杀绝当真公正吗?
“小师叔,”枯荷道,“自妖皇陨落,妖族便隐匿起来,现如今在人界的妖多有预谋而来,不是善类。”
“……”南玉虹深感此话有失偏颇,但他毕竟没有经历一年前的大战,无法体会枯荷的心情,不能贸然反驳。
枯荷对他的情绪有所察觉,凑近轻声道,“一年前平凉村出事,我与星原就在附近修行,所以来得最早。您有没有看过红色的山丶红色的水丶红色的房子丶红色的树叶丶红色的人间炼狱,人的肠子与五脏胡乱铺在路上,发出冲天的臭味……”
说着说着,枯荷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星原跑过来轻轻拥住她,“好了,领钱了。”
枯荷推开他,笑,“想这样就领赏金怕是不够。”
果然如枯荷所料,地妖虽除,但封灵城的燃眉之急未解,顼王不肯放悬赏。
幸而有阿白法宝,灵戒出,阿白孤身一人站在祭坛中央,不出片刻封灵城上空乌云密布。
不止是百姓,修道之人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出来观雨。
先是毛毛细雨,然後淅淅沥沥,最後大雨滂沱。
雨量足够後,阿白合掌顿时云雨消散。
轻轻松松完成法事,阿白跃下祭坛,不解地看着其他人投过来的诧异目光。
虽有仙家法宝,但这场雨非道行深厚者不能完成,封灵城中各修士属南玉虹修为最高,他扪心自问,就凭一己之力绝对无法支撑这场雨,更何况这小小女孩神色随意轻快,宛如不费吹灰之力。
南玉虹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移到面前的一石种子上,手执屠蒙剑,随着翻飞的剑尖种子仿佛有了法力,排着队飞往自己要去的地方,不一会儿所有种子便各自归位落入土壤。
擅长木系法术的星原御剑飞到空中施法,从最北边开始一株株植物破土而出,展露绿意,随着法力的不断注入,绿色覆盖土壤,重新焕发勃勃生机。
“哇!”阿白满脸惊讶,“枯荷姐姐你会不会?教教我。”
“我会是会,但不擅长木系法术。”枯荷回忆着心法,把星原用的春回诀告诉她,“回头让星原好好教你。”
“春回诀?”阿白一边回忆心法,一边调动灵力指向与星原相反的方向,谁知她的手刚伸出去,南方草木即刻蓬勃生长,眨眼间就已经蔓延到祭台,迅速与星原灵力下的草木交汇。
“?”枯荷睁大眼睛,她上一次看学东西这麽快的人还是十岁的小南玉虹。
星原收剑回到祭台,向阿白行礼,“不知姑娘何时学的春回诀?功力深厚。”
“……刚才。”柯辞呆呆地看着阿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姑娘天资聪颖,未来不可限量。”星原又深深向她鞠一躬。
“……”阿白偏头看着他们,露出疑惑神色,“很好学的!”
“我回去就找棵树吊死。”柯辞抱着脑袋,满脸辛酸。
领到赏金後枯荷将其中一半交给阿白,阿白却挥挥手拒绝,“我学了春回诀,这些就不用啦。”
不等枯荷再说什麽,阿白飞身离开,只给他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枯荷将赏金一半散给城中百姓,另一半留着他们此次修行吃喝玩乐。
阿白离开封灵城径直往南,看见一棵苦楝树後翩然落下,树下有一人正安静地打坐,阿白用手中戒指搭配一支打磨过的树枝将他的银色发丝松松垮垮地挽住。
“兄长,封灵城解决了,谣言消散。”
“有劳。”那人微微张口,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阿白看着他又恢复成一动不动的石头模样,叹出一口气,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