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十里,清风鉴水,明月天衣。”南玉虹望着月下荷花摇曳的美景,柔声道。
“什麽意思?”木回看他。
“……”这话的意思南玉虹了然于心,却莫名不知从何说起。
“我写给你看,好不好?”
木回回望他,摇摇头,“我不认字。”
“我教你。”南玉虹的目光诚恳炽热,甚至夹杂着能帮助他的荣幸。
木回对习字没兴趣,但不想拒绝他,只好跟着他起身回到屋内。
笔墨纸砚铺陈在方桌上,砚台上加水,持一方墨轻轻研磨,墨香顿时充盈整间竹屋。南玉虹让木回学着自己的样子握笔,而後在宣纸上行云流水写下“荷花十里,清风鉴水,明月天衣。”这十二个字。
看着他落笔生花,漂亮的字跃然纸上,木回轻轻在未干的墨迹边描摹,“这个字念荷丶这个字念花……”
南玉虹展开一张崭新的宣纸,在上面写下两个字,“你猜这两个字怎麽念?”
木回擡眸看他,轻轻摇头。
“木回,这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南玉虹的指尖压在宣纸四周,让这两个字尽可能平整。
木回突然攥住他的手,“你会写槐这个字吗?槐树的槐。”
南玉虹心里止不住地高兴,连连点头。
槐这个字南玉虹写得很慢,木回总想看得更真切,止不住往前凑,在最後一笔完成时,他已经完完全全贴在南玉虹身上。
南玉虹怕他摔着,左手放到背後悄悄虚环住他的腰身。
“能教我怎麽写吗?”两人近在咫尺,木回说话呼出的气息喷在南玉虹脸上,让他的脸痒痒的。
“好啊,我教你,我会的都教你。”南玉虹的脸隐隐有些泛红。
替他铺好纸,镇尺压平,真到写时叫木回处处犯难,笔不会握,也不知道如何下笔。
歪歪扭扭划拉两下,实在有碍观瞻。
南玉虹把他写坏的纸收好,重新展开新纸,扶着他的腰,站在他右侧包住他的手,纠正他的握笔姿势,带着他落笔,流畅地在纸上游走。
在南玉虹的掌控下,木回成功写出一个还算端正的槐字。
“槐。”这就是槐字。木回把纸举起,仔细端详。
“玉虹,谢谢你。”木回把纸放回去,看着面前这张还很稚嫩的面庞,“你教我我写字,内功心法我帮不了你,其他的,我倾囊相授。”
“你高兴就好。”南玉虹由衷道,他不需要回报,他只想让木回高兴。
近期婆罗尊者受邀去听禅,把月坠泽交给木回看护,顺便照料重伤未愈的南玉虹。
尊者的门徒大多清修,不问世事,整日念经打坐。偌大的月坠泽时常连个人影都没有,唯馀木回与南玉虹二人能互相说话。
汤药一日一日熬下去,木回煎药的本事愈发熟练,南玉虹的身体状态也逐渐好转。
除了跟南玉虹说说话丶写写字,木回为数不多的消遣是逮月坠泽里的大鲤鱼,但他不敢伤害这些鲤鱼,很久很久以前他吃过一条,被婆罗尊者数落了半年。
从那以後他就很少来这儿。
南玉虹不能运功,成日里无所事事,便随时随地都跟着木回,对方写字他就伺候笔墨,修炼他就拿出灵骨坐着陪他,如果是抓鱼他就打下手,还会给他找各种漂亮的容器用来装鱼。
花将色不染,水与心俱闲。南玉虹从未想过下山会有这样一段自由快乐的光阴,这让他萌生了一些念头。
等不负所托完成师命,或许,如果木回也没有什麽事的话,两人可以结伴一起游历人间。
待风光尽览,那麽……
木回近来发现南玉虹总是发呆傻笑,又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导致木回很是担心他,是不是被这枯燥无趣的疗养生活给困傻了。
木回不确定南玉虹怎麽想,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忍不住把月坠泽的荷花荷叶全拔了,再把那些傻了吧唧的大鲤鱼全烤了。
日升月落,一天天枯耗,修为没有长进,也没办法寻找下一块灵骨,过去他从不觉得浪费光阴有什麽,现在才切实体会什麽叫岁不我与。
还有那麽多事情等着他去做,他怎麽能在这里偷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