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云,稚子何辜?
可洽是祖上所积累的家训和血液里传承的风骨,这些稚子长大后并不会咽下仇恨,而会寻着仇人的气味儿来复仇。
所以,他成了凉薄又心狠手辣之人,一旦动手,就要置对方于死地。
却又扭不过尚存的良心,是以每次行刑完,会在附近的河流中点上河灯以送亡魂。
不求赎罪,只求力所能及地为他们超度。
一曲罢,薛钰起身,“走罢,去杨柳河。”
翌日,云央收到了薛钰差人送来的玉肌散。
说是按时涂抹之后,便可不留疤。
蓉儿拆开白布,细细为她上了药,又包扎好,云央便揣着份谢礼往浮山阁去了。
薛钰竟然在,才收了势,负手反握剑,在湖边石凳上坐下,雪色的衣带拂地。
簌青煮沸了水,在泡茶。
就着晨光,薛钰气息微喘,低垂的眼眸抬起,看到提裙缓步过来的少女时,如同坠满了星光。
云央微微笑唤了声姐夫,走近了才看见他修长的脖颈上有细密的汗,汗水顺着皮肉下精致的锁骨滑落。轻裘缓带,碧色丝绦束着窄瘦的腰,手臂衣袖卷起,自然而然地搭在长腿上,
卷起的衣袖下露出的那一截手臂,冷白如玉,肌肉流畅有力,凸起的青筋清晰,从手背蜿蜒而上,逐渐隐入袖中……
不知为何,云央忽而觉得脸热,匆忙低下头。
薛钰注意到她,问:“都受伤了还到处走?”
云央在他面前坐下,端起茶盏递给他,笑嘻嘻的,“又不是腿受伤,我来谢过姐夫赠我神药。”
“……倒也不必如此谬赞。”薛钰接过茶盏,勾起唇角。
“你看,你的手臂上一点疤都没留。”云央指了指他露出的手臂道。
薛钰顿了顿,将另外一边手臂伸给她展示,仔细看去,手臂上有淡淡一条蜿蜒而上的疤痕,并不丑陋,打破了原本如玉石般的冷白斯文,还添了几分野性。
“你的定然没有我的这条伤的严重,不会留疤的,放心。”薛钰道。
云央点点头,不敢多看,留下点心便走了。
月上枝头,薛府中静谧一片,槿香馆的烛火熄了。
云央躺在床上陷入了睡梦中,脸上还覆着临睡前看的话本子,乌黑如瀑的长发自然垂落。
梦里是一片喜庆的大红色,姐姐云央的闺房里,母亲还在不厌其烦地说着嫁到薛府之后要孝敬公婆、和睦妯娌、爱重丈夫,处处不可松懈……
少女笑嘻嘻地撞了下姐姐的肩膀,与待嫁的姐姐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