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随心走,躁则音乱。”
祭司望舒低垂着眼眸,额间发带上的宝石煜煜生辉,衬得异于常人的深碧色眼眸愈发深邃,眉骨优越,棱角分明的一张脸俱是寒意。
他黑色的衣袖在疾风中飘扬,语气冷硬,“为何还弹这首,又想家了?”
琴弦断了。
端坐于窗边的女子阖上了眼睛不去看他,神情带着看尽沧桑的淡淡倦意。
他淡笑一声,凝视着临窗阖目的女子,繁复的神袍让她看起来有种不近人情的疏离,她的皮肤苍白,能隐隐看出淡青色的脉络,这是多年被他强行囚于高塔上所致。
可是她为什么非要走呢?
他都可以为了守在她身边,改名换姓,甚至天天戴着那闷滞的人皮面具装粗鄙不堪的武夫!
她却不愿陪伴他在这无人之境静坐观心,物我两忘?
她为什么还如此眷恋着尘世!
尘世中到底有什么值得她念念不忘?
“下去吧,他们在为你庆生。”望舒道。
“不去。”云嘉语气讥讽,“庆祝生日是一件开心的事,与你们这些人在一起,我开心不起来。那为何还要去?”
开心不起来。
这五个字,让一直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大祭司又一次感受到了心如刀绞。
在云家的那几年,在她的闺阁里小心翼翼拥抱时的心跳,夜晚两个人翻墙出去在小河边亲吻时的心悸,蓬勃而青涩的情愫,都是假的么?
还是她就喜欢那种庸碌的凡夫俗子,就喜欢他戴着的那张面皮?
他还记得她看着他揭下人皮面具时的惊恐。
那武夫的容颜全然不如他,即便是看中色相,也不该如此厌恶他!
望舒恍惚间望向云嘉,她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头来对他莞尔一笑,一如记忆中那样,明亮温柔。
他感觉自己的心缓缓跳动起来,愈发激烈。
他抬起手按住心口,却发现面前的女子连看都没看他,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模样,那笑容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有侍从自高塔下上来,匍匐在地,低声禀告:“祭司大人,有一个女子冲了上来,我们拦了,许多人受了伤,都没有拦住。”
他漫不经心应了声,“是谁?”
长久以来,在南诏子民的仰视中,这高塔本就无人敢靠近,守卫便形同虚设,拦不住很正常。
只不过,他不曾想到她竟如此大胆。
“是、是王后的客人,自大昭而来……她伤了我们好些人,马上就上来了!”侍从小心翼翼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