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什麽,”Jason摆了摆手,“我们得把朋友救出来。”
“我吗?”
“别犯傻,除了你之外我们还救了哪个朋友?这里有别人吗?”Hyde往我头上敲了一下。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过去把他们三个死死抱住,叫道:“对不起,我真蠢,我真蠢!我爱死你们了!我不该这麽早就放弃!我对不起你们!”
我前言不搭後语,但我自己知道我从来没有相信过我的队友,啊不,我的朋友们。我既不相信他们的能力,也不相信他们的品行。我向他们保密,什麽信息也不说——甚至包括与我无关,却涉及他们各自生死的信息!我不相信他们能帮我,我更不相信我可以依靠他们。我想要一个人解决任务,一个人处理所有事,一个人“拯救”全世界——但我大概错了。
“轻点,轻点,你要把我勒死了!”
Polaris和Hyde捂着肋部,面色发白。
“抱歉!我没加重你们的伤势吧?”
“没有,”Hyde气哼哼地说道,“先擦擦你的脸吧。”
我摸了摸面颊,发现它湿漉漉的,我记得之前流的眼泪早就干在脸上了啊。
“祝贺祝贺!”忒弥斯鼓了鼓掌,“你选择和朋友在一起,这是一个很积极的改变!”她又恢复成那个整洁又端庄的精英律师模样,除了伤痕之外,战斗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印记。
“我们不是敌对的吗?你怎麽每一句话都超出常规。”
“这就是你傲慢而盲目的地方了,唯物固然是件好事,但你不能因此蔑视我们,预设我们的形象。杀你只是一种手段,并不妨碍我祝贺你。我之前都说过,我是一个善良的泰坦,我关心半神。”
她对准一个方向张开手掌。
什麽也没有发生。
于是她走到黄铜棒跟前,俯下身,刚碰到它就猛地缩手,像是被烫了一样。她思索片刻,隔着手帕拾起黄铜棒。
“我失去了对它的控制权,”忒弥斯把它递给我们,“现在它属于你们半神。这算是……你们胜利的战利品?”
“你创造了它,结果现在你用不了它?”
“世事变化无常嘛!我自己也不敢说完全了解我的造物。”
我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黄铜棒,冰冰凉凉的,触感和普通金属没什麽区别。我从她手里接过它。
“消灭命运的任务是你们的了。”忒弥斯说。
“等等,”Polaris叫住了她,“赫利俄斯说我被命运诅咒了,你知道该怎麽解除它吗?”
“你们怎麽都把它叫诅咒?那是祝福,littlePole,祝福。”
“你得问问Polaris的意见吧?你不能为了让她百分百青史留名就强加给她悲惨的一生啊!况且,或许她凭自己的能力也可以青史留名。”我说道,“外加一句,她不喜欢别人叫她littlePole。”
“行吧,你也听见了,little……不,Polaris,你要放弃书写历史的康庄大道,转而去钻营一条险峻的小路吗?你若走那条小路,就要战胜几十亿人才可以对社会发挥巨大影响,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这条康庄大道,你的哥哥姐姐们早已为你他的平坦至极,你只要看着他们的赫赫声名,便可知自己在未来与人类的地位。远的,如地米斯托克利;近的,如马克西米利安。好好想想,你到底要不要听从命运的安排?”
“你不觉得你言行矛盾吗?你要消灭命运,却叫我听从命运三女神的安排!我要有巨大不确定性的未来,那样才算真正地活!”Polaris毫不犹豫。
“……你只需要对黄铜棒说你抛弃命运的祝福即可。”
语毕,她转身走开。
“慢点!别走啊!为什麽地米斯托克利是你的孩子?难道不该是有“正义”之誉的阿里斯提德吗?”Hyde试图追上她,结果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你觉得忒弥斯符合你想象中的正义女神吗?”Jason反问他。
“正义是价值判断的産物,而价值判断属于意识,意识有主观能动性。”我把黄铜棒交给Polaris,让她消除诅咒,“正义女神的子女们未必会奉行世俗的规则,我猜他们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如果一件违背世俗规则的事恰好符合他们心里的标准,他们很有可能会不假思索地打破一切阻碍。我们要在历史书上找Polaris的兄弟姐妹,说不定还得从那些被冠上狡诈丶多疑丶铁腕丶精明丶恐怖统治之名,却又不开历史倒车的政治家开始呢!”
“没错,”Jason补充道,“同一个神祇所生的半神也会天差地别,例如Percy和斯喀戎。马基雅维利也是忒弥斯罗马形态之子。”
Hyde勉强接受了事实。
我紧紧握着小提琴的枪管,道:“朋友们,我有话要说……”剧烈跳动的心脏使我不得不中断了片刻。我背靠一棵大树,拄着小提琴,艰难地将後面的内容挤了出来:“关于这个任务,我对你们隐瞒了非常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