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当黄祖日後看到关羽带着兵马一起跑路,或者给他来个反戈一击的时候,会是什麽反应……
张飞更是因憋得久了,更不想自己此番建功的记录上只有假扮屠户说服蒯越这一条,拿那三百精锐玩出了花,真把郭嘉给他的一堆话用上了,杀得李傕退回了武关。
这样一来,他们的敌人就只剩南方的黄祖,和长沙郡那几个不成气候的郡官了,而後者,还险些听到孙坚的名字就想投降。
刘备向衆人道:“我等继续留于荆州,先定黄祖,後理其馀小股宗贼,必不叫陛下忧心後方,但襄阳蔡氏的家资与这两位俘虏,倒是可以先送往洛阳,以解洛阳之急。”
衆人纷纷认同。
蔡瑁抗议无用,和刘表一并戴着镣铐,坐上了北上洛阳的马车。
其实这蔡瑁毕竟和刘表身份不同,就算不送去洛阳,而是以谋逆罪名斩杀,以警告荆州,也未尝不可,但反正他都被生擒了,直接送去洛阳,还多一件战利品呢!
蔡瑁要是知道,他是因为这个才活下来的,必定要怒骂两声提出这个说法的郭嘉,不过现在,他也只是因实在受不了车中的安静,开口向刘表发问:
“你在想什麽,都沉默一路了?”
他本也没指望会得到刘表的答案。
毕竟,这荆州牧之战结束得太快,怎麽看都是将他们这落败一方的信心踩了个粉碎。
但也只是很快的一会儿,他就听到刘表答道:“我在想,刘玄德他们口中的陛下,到底是什麽样的人。”
那好像是一个,和他印象中完全不同的皇帝……
一个根本不像汉灵帝能生出来的皇帝!
他思量间,乘坐的马车又将车轮滚过了一圈,也就距离洛阳,又近了一步。
……
而此刻,还有另外的一队人也在向着洛阳靠近。
“父亲,我同你说,你离开洛阳的这段时日,此地发生了许多事情!”曹昂兴高采烈地说着,希望能将陛下大封百官的消息送到曹操的面前,让父亲早日振奋精神,也混出个名堂。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说得高兴,父亲此刻却好像……略微有些颓丧?
曹操也真是在此时,于心中叹了一口气,微不可见地把视线往袁绍脸上移了一瞬。
曹昂越是表现出了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曹操也就越觉,有些人明明正值壮年,却简直像是先一步变成了冢中枯骨!
袁绍为了洗清不忠不孝的名声,把汝南袁氏的家业捐赠出来,助力陛下兴复国都,乃至于重定天下,都是一个绝对正确的建议,结果到了实际操作上,怎麽就能出这麽多纰漏呢?
许攸这家夥有时候出主意还不错,现在却简直像是来专出馊主意的,还打着找他喝酒的名头,劝说他对袁绍“网开一面”……
笑话!这种时候,是能玩这种小聪明的吗?
不过怎麽说呢,袁绍和许攸想要留点馀地,却真是把别人想得太蠢了。姑且不说陛下会不会对此有所察觉,就说在方今这样特殊的局面下,总会有人不会让他们这麽做的。
比如说,袁术就非常主动地把袁绍给“卖”了,这才有了他们今日的满载而归。
还不知道此番回京,袁术这家夥会在陛下面前如何邀功呢?
“……咦?”曹昂忽然停下了向父亲倾诉的声音,疑惑地向着远处望去,只见那边也和这头一样,有着一条长长的车队,满载着财货辎重。
但在确认了那支车队是从南面而来时,曹昂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喜色:“父亲,那是陛下派往荆州的人!他们也得胜归来了!就是不知道……”
按照这个阵仗,到底是抄了几家宗贼啊,怎麽看起来竟和汝南袁氏的上供相差无几呢?
曹昂话未说完,正打算上前去攀谈一番给自己解惑,就忽然看见,父亲的目光在望向那边从马车上下来的囚徒时猛地一变,一个名字脱口而出:“蔡德珪?”
曹昂心头一惊,顿时冒出了一个不祥的预感:“父亲,他是……”
“是我儿时旧友!”
曹操怎麽也没料到,先前在兖州起兵时,没听到蔡瑁的消息,再次见到对方,竟会是这样的场面。
当然,刘秉也没想到,他一如往日,在太学旧址搭建的学舍中监督他那司隶校尉的习字进程,就听人来报曹昂求见,随後,这家夥就跟个闷葫芦一般站在一边,当起了门神。
刘秉收回了手中的木枝,转头调侃道:“子修,你站在这里,莫非是要他们先学会你这名字怎麽写?”
曹昂却没能笑得出来,更是突然面颊一紧,像是做了什麽艰难的决定,向着刘秉伏地叩首,行了一个异常郑重的礼节。
刘秉以木枝轻击掌心的动作,都在此举面前忽然一顿,张燕也猛地擡头向着曹昂看来。
只听得曹昂的声音响起在了此地,语气里满是认真:“恕臣冒昧相问,近来可还有什麽事,是臣能做的,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刘秉奇道:“你这是怎麽了,突然问起这个?”
曹昂不敢擡头,闷声答道:“我方才出城去接我父亲,见他押送车马而归,却不见笑意,唯恐袁绍此人又要冒犯陛下,还见……见荆州车马随同捷报抵达,带来了荆州的叛逆之人,其中有一人,乃是我父亲的故交……”
曹昂的声音越说越低,或许将话出口时,他也已经有些後悔,为何要这麽老实地把话全在陛下面前说出来,也不知道陛下对此是何想法。
可要是不说,他又心中不安。
陛下面前群贤毕至,争相上游,一步也退不得。既然父亲交友不慎,已成定局,那就只能由他努力一些,向陛下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