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寸被擦拭的地方,都像揭开一层结痂的伤疤,渗出粘稠的、名为过去的脓血。
沈烽拧着眉,用力擦着油腻腻的冰箱门。指尖触碰到一个边缘翘起的、造型滑稽的熊猫冰箱贴时,动作猛地一滞。
那是江妍刚搬进来时买的,还得意洋洋地宣称这是“镇宅神兽”。有一次他应酬回来,带着一身酒气想开冰箱拿冰水,手滑没拿稳瓶子,冰水洒了一地,还溅湿了江妍刚放在旁边的设计草图。她气得跳脚,抓起这个熊猫冰箱贴就砸在他胸口,骂他莽夫。
他当时也恼了,一把扯下冰箱贴想扔回去,却被林杰冷静地拦住:“沈总,根据材质硬度和抛物线计算,这个角度砸中江妍面部的概率是,可能导致轻微淤青,建议更换投掷物为更柔软的抱枕。”结果就是他和林杰又差点打起来,江妍反倒被逗笑了,一边骂他们幼稚一边把熊猫冰箱贴又抢回去摁回冰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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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烽的手指死死抠着那冰冷的熊猫塑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那段混合着酒气、争吵和短暂欢笑的回忆捏碎。
他粗暴地将冰箱贴扯下来,扔进脚边的脏水桶里,出沉闷的“咚”一声。
林杰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积满厚灰的窗框。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那副洗得白、边缘甚至有些破损的旧窗帘。
在靠近窗台下方的一个褶皱里,一个极其微小的、黄豆大小的焦黑痕迹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是江妍二十岁生日那天,她突奇想要搞个“浪漫烛光晚餐”。
沈烽叼着烟大大咧咧地帮忙点蜡烛,结果火星溅到了窗帘上。江妍尖叫着扑过去拍打,手忙脚乱。
他当时皱着眉,立刻用湿毛巾捂灭了那点火星,同时快报出了一串数据:“燃烧点温度初步估计o-o摄氏度,蔓延度每秒o厘米,主要成分是聚酯纤维,燃烧产物含氰化氢……”他还没说完,就被沈烽吼了一句“闭嘴!先救火!”,江妍则一边咳嗽一边大笑:“林天才,这时候就别分析数据啦!快,帮我按住这里!”
此刻,指尖抚过那早已冷却、却顽固存在的焦痕,林杰感到一种冰冷的、迟到了十年的荒谬。他引以为傲的理性和数据,在那份属于真实江妍的、混乱却鲜活的热情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用力擦拭着那块痕迹,仿佛要将它连同自己当年的刻板一同抹去,却只是徒劳地让那点黑色在褪色的布料上显得更加刺眼。
沈烽费力地挪开沉重的旧沙,想清扫下面的陈年积灰。
扫帚带出的,除了厚厚的灰絮和几枚生锈的硬币,还有一个被踩扁了的、印着外文的白色小药盒。
他皱眉捡起来,药名很陌生。
他刚想随手扔掉,却瞥见林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这…怎么还在这里?”林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几乎是抢过了那个药盒,手指用力到指节白。
沈烽瞬间明白了——这是林杰当年给江妍配的药!那些所谓的安神、调理药物!他记得有段时间江妍精神不太好,总是恹恹的,林杰就自告奋勇给她配药。
沈烽当时忙于公司焦头烂额,只是随口问过两句,林杰用一堆专业术语搪塞过去,他也就没深究。
现在想来,那些药…是不是就是后来致幻剂的雏形?是不是就是侵蚀江妍大脑的开始?
沈烽的怒火“腾”地烧了起来,他一把揪住林杰的衣领,声音压抑着风暴:“姓林的!这他妈是什么?你当初给她吃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林杰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盯着那个药盒,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慌,有被揭穿的狼狈,更深处,似乎还有一丝…绝望的追悔?
“…是…是早期的一种神经递质调节剂…剂量很小…我以为…”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这个被遗忘在沙底下、沾满灰尘的药盒,像一颗埋藏了十年的定时炸弹,在这一刻轰然引爆,将两人强行压制的、关于“加害者”身份的罪孽感炸得血肉模糊。
沈烽猛地松开手,看着林杰失魂落魄的样子,那股怒火瞬间被更深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取代——他又何尝不是帮凶?如果他当时多关心一点,多追问一句…
就在两人被这接二连三的记忆碎片刺得心神俱裂、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和浓得化不开的愧疚时,林杰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站在客厅中央、如同冰冷监工般的江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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