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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微光（第1页）

绝对的黑暗与寂静。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沉沦般的虚无。贝利亚的意识像一粒微尘，漂浮在自身核心近乎枯竭的深渊里。那被强行剥离一半光之本的剧痛余波，仍如同幽灵般缠绕着他存在的每一寸，提醒着他那场疯狂交易的真实性。

我是谁？……贝利亚。我在哪里？……oo。我做了什么？……用一半的光，换……

换来了什么？虚弱？濒死？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这片内在的虚无时，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连接感”轻轻触动了他。

那感觉来自外部，冰冷、坚硬，带着万古不化的苍凉气息，却又奇异地提供了一丝微不足道的“锚定”，让他没有彻底滑向消亡的深渊。是脚下这座山？还是……

紧接着，另一道更加清晰、与他联系更为紧密的“意识流”缓缓渗入这片黑暗。它平和、初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那是吸收了他一半光芒的气息。

【维持……存在……】【凝聚……意识……】【遵循……契约……】

是圆环的意念。它似乎从之前的消耗中恢复了一丝，正本能地履行着“共生”的契约，以一种贝利亚无法理解的方式，极其缓慢地维系着他这具濒临崩溃的躯体最后一线生机，并温和地催促着他醒来。

这外来的介入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包裹意识的混沌。

“呃……”

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在意识深处响起。贝利亚艰难地试图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冰冷。刺骨的冰冷是第一个回归的感觉。随后是沉重，难以想象的沉重，仿佛每一寸躯体都灌满了星辰的铅核。他试图睁开眼灯，却现连这个最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气力。

失败了。

他依旧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像一具被遗弃的残破雕像。

圆环的意念再次传来，依旧平和，却带上了几分不容置疑的指引。

【感知……能量循环……】【引导……微弱之光……】【行动……乃生存之钥……】

能量循环？贝利亚内视自身，那原本如银河般璀璨浩瀚的光能海洋，如今只剩下干涸的河床，以及几近熄灭的核心微光。但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他确实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从未体验过的能量流动方式。

那并非等离子火花塔赋予的、充满生命活力的光能，而是一种更古老、更基础、仿佛源于宇宙本身脉动的能量。它正通过他与脚下山峰、与头顶圆环的那一丝共生连接，极其缓慢地、涓滴般地渗入他的核心，勉强维系着那一点将熄未熄的生命之火。

是oo的能量？是圆环反馈给他的？

他依循着那本能般的指引，尝试去捕捉、去引导那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能量流。过程生涩而艰难，远比操控他曾经磅礴的光能要困难得多。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核心撕裂般的幻痛和精神的极度疲惫。

但他没有放弃。骄傲不允许他以如此狼狈的姿态彻底消亡。

一次，两次，十次……无数次失败后，他终于成功地让那丝微弱的能量按照他的意志，缓慢地流转过近乎僵硬的躯体。

一股微弱的热流重新在冰冷的身躯里诞生。

虽然依旧虚弱，但一种“活着”的真实感，重新回归。

他再次尝试睁开眼灯。

这一次，黯淡的光芒终于艰难地亮起，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他依旧趴在那个冰冷的平台上，角度所限，只能看到嶙峋的黑色山岩和永恒的幽蓝冰层。

他动了动手指，关节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已经锈蚀了万年。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剧烈地喘息起来，彩色计时器的微弱光芒急促地闪烁了几下。

他抬起头，望向峰顶。

圆环依旧悬浮在那里，光芒似乎比之前更稳定了一些，静静地散着柔和的辉光，仿佛在默默注视着他。

【适应……需要过程。】圆环的意念适时传来，【汝之身躯，需重新认知……此间之力。】

贝利亚没有回应，只是艰难地调整着呼吸，一点点适应着这具沉重、虚弱、却又奇异地与周围环境产生共鸣的新身体。

就在这时，圆环的光芒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检测到……微弱祈愿……】【坐标：γ-扇区，第七行星，卡萨部落。】【事件：水源受噬矿兽污染，部落存续受胁。】【任务评估：低威胁。】【建议：净化水源，驱离或清除噬矿兽。】

一段清晰的信息流，伴随着一个极其遥远的星球坐标和简单的情况说明，直接呈现在贝利亚的意识中。

任务？这就是oo的运作方式？这就是所谓的“权能”的一部分？接收祈愿，布任务？

净化水源？驱离怪兽？

贝利亚愣了一下，随即一股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甚至冲淡了身体的虚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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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贝利亚，曾经的光之国最强战士之一，能与安培拉星人麾下恶战的存在，现在接到的第一个“权能任务”，是去给一个不知名的原始部落……当净水工和害虫清理员？

奇耻大辱！

“这就是你说的……权能？共享未来？”贝利亚的意念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讥讽，“让我去给蝼蚁解决喝水问题？！”

圆环的意念毫无波澜，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平衡，始于微末。】【生命存续，乃力之基石。】【任务难度，适配执行者当前状态。】【拒绝，或接受？】

适配当前状态？贝利亚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感受着体内那聊胜于无的微弱能量，一时语塞。

是啊，以他现在的状态，还能做什么？去单挑一支星际舰队吗？恐怕连飞行都难以维持长久。

拒绝？拒绝之后呢？继续瘫在这里，依靠圆环施舍的那点能量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