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氏只觉得一道惊雷劈下来,最害怕的事情,还是生了。
“玉岫进府四年,京城皆知,老爷让她现在回去,岂不是逼她去死。”刑氏痛哭流涕,跪着的双腿向前挪动着,去抱裴珩的腿。
沈玉岫是她亲妹妹,十五岁进裴家,全京城都知道她是要嫁给裴珩的。
现在被裴珩推回去,这辈子就完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刑玉岫,不管是为妻还是为妾,我都不同意。”裴珩说着。“是你先斩后奏,接她进府。”
四年前刑氏病重,到了交代后事的地步。
当时刑氏就与他说,希望他念着夫妻情份,续娶刑玉岫。
他当时就拒绝了。
一个月后,刑氏病的只剩一口气,家里后事都准备好了。
刑氏先斩后奏,接刑玉岫进府,因刑氏的身体状况,裴珩也就没阻止。
裴珩不想与生病的刑氏争执,索性搬到东院的抱朴斋。
后来寻到名医,刑氏身体渐渐好了,刑玉岫却就这么住了下来。
裴珩心中不喜,索性在东院住下,不再踏足西院。
“但是,但是……”
刑氏哭的泣不成声,又气又急,“说到底,老爷是心疼允哥儿,认定是我算计了他。”
她与裴珩成亲不到半年,裴珩就抱着刚满月的裴允之回家。
没说生母是谁,只说是他的庶子,交给裴老太太抚养。
正妻还未生育,庶长子就有了,若是换个娘家强势的,非得大闹一场不可。
但刑家势弱,哪里敢闹。
这些年来,刑氏最大的想法,就是生儿子,多生几个儿子。
但是成婚多年,别说儿子,她都不曾有孕。
请大夫吃药从未间断,大夫总是含糊说,子嗣之事不用太过着急。
后来刑氏急了,直问大夫。大夫这才说,刑氏天生体质不易受孕,急也没用。
万念俱灰之下,身体越不好。
“允哥儿素来乖顺,就是对沈家姑娘有意,也不敢行差踏错。”裴珩说着。
刑氏哭的越伤心,“老爷有多看重允哥儿,我是知道的,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裴珩听她辩解,神情不耐,起身往外走。
就在自己家里生的事情,再是刑氏的心腹,一问即知。
刑氏自己傻,但不能拿他当傻子。
“三日之内,我会让管事送走刑玉岫。”
“老爷……”
刑氏喊着,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屋里的丫头婆子惊呼,裴珩向外走的脚步并未停下,只是说,“传大夫。”
裴珩开门出去,门口的刑玉岫已经满脸泪痕,她一直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对话。
进府四年,裴珩对她从来都是冷漠无视。
但送她走的话,他也是第一次说。
裴珩并未看她,径自向外走。
刑玉岫怔怔看着裴珩的背影,裴珩为什么就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瞬间的愣神被丫头婆子的呼唤声吸引,赶紧进到屋里。
“姐姐,姐姐……”
丫头婆子扶着刑氏躺到床上,刑玉岫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屋里一片忙乱。
刑氏躺在床上,哭的眼都肿了,对裴珩的离开也不觉得难过伤心,只对刑玉岫道:“老爷要送你走,这要怎么办才好?”
刑氏会答应裴氏的要求,当然不止是情份。是裴氏答应,会捞她弟弟出来。
与裴珩成婚这些年,日常生活上,裴珩从没有苛待。但帮扶刑家,想都别想。
弟弟因为吃酒打架闹出人命,进了京兆尹的天牢。对裴珩来说,这就是一句话的事。
裴珩根本就不理会,连听她说话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