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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永徽之变11（第2页）

滚烫的液体！灼烧着莫名深陷的眼窝！这铁骨铮铮！踏破万里河山的盖世名将！身躯在无人窥见的角度！剧烈地抖了一下！！

前厅。雕梁画栋威赫犹在，却已被一股无形的冰寒戾气压得死寂沉闷。

莫名负手立于堂中。浸透血泥的重甲早卸下，此刻只着一身玄青箭袖劲装，衣料紧裹着虬结肌肉，如同蛰伏的凶兽。那双鹰隼般的眸子缓缓扫过厅内垂肃立的子女与夫人，无形的杀气凝如实质，冻得空气近乎凝结。最后，那目光不似审视，更似无声的压力，沉沉压在跪于厅心的莫时雨单薄肩头。

“时雨……”声音低沉沙哑，却褪尽了战场上惯有的铁血咆哮。莫时雨纤细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泪水早已浸透前襟。她双手死死攥着裙裾，指甲抠进掌心软肉。那道横亘心头的、被鲜血浸透的警告——“谁问都咬死！不知道！没来过！”——与父亲此刻这刻意放柔、却更令人心胆俱颤的询问激烈对撞！“抬起头……”莫名的声音更缓一分，仿佛生怕惊破气泡，“跟爹说寿宴那日，你是不是陪着你姐姐进过上阳宫……？”

“爹——！！！”巨大的恐惧与愧疚终于冲破最后一道堤坝！莫时雨猛地伏地痛哭，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之上！“是……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呜呜…那夜姐姐本是为了救我，她把……把我推出来，要我……要我……死也不能承认去过上阳宫！’更不知道什么太后密召！呜呜呜…我害怕…怕连累将军府…怕被他们用刑！就像他们对姐姐那样……”悲鸣在空旷厅堂回荡，字字泣血！

轰！——无形的惊雷在众人脑中炸开！莫元昭猛地闭目！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莫云从手中玉玦棱角深陷皮肉！莫叔白眼中暴戾凶光几乎凝为实质！

“起来！！”莫名一声沉喝，打断莫时雨濒死的呜咽！他一步上前，蒲扇般的巨掌竟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沉稳力道，稳稳托起女儿颤抖的臂膀。“跪什么……”虎目中冰寒戾气未散，声音却奇异地缓和下来。“你姐做得对！她在护着将军府的门楣！护着……你这个亲妹子！”粗糙指腹抹去莫时雨脸上狼藉的泪水。“今日若非你这么说，你便是第二个躺在刑部血泊的莫锦瑟——！！！”他眼中燃起刻骨的痛恨！“错不在你，更不在小五！是那些黑了心！烂了肺！狼子野心的孽畜们——！！！”

他倏然转身！目光如烧红的利刃，狠狠钉在长子上！“老大！给老子说从头到尾！一字不许漏——！！！”

莫元昭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因压抑怒火而干涩嘶哑，条理却异常清晰。从太后薨逝、莫锦瑟被当场擒获的惊变，到初时刑部大堂上皇甫洵的刻意引导、莫锦瑟匪夷所思的沉默抗拒，再到明怀霄步步紧逼、严罗周瓮助纣为虐，最后到那两次血肉横飞的杖刑、夹指、盐鞭鞭笞……“每一次锦瑟的沉默，都像往他们脸上抽耳光！激得他们更疯狂！十指夹得骨裂！后背打得皮肉粘连！冷水盐巴浇下去，伤口翻卷，深得可见脊骨……”

描述尚未完结！“还有！”莫叔白胸腔如同点燃的火药桶，再也按捺不住！一步踏出！魁梧身躯煞气排开！“爹！那个狗屁周瓮！”他双眼赤红，指着虚空仿佛在戳仇敌的心窝！“他家那个黑心烂肺的女儿！周菱歌！她就不是个东西！上林苑那次，就是她给时雨的马喂了让马狂的药！才害时雨连人带马掉进深坑猎阱！小五单枪匹马冲进去救人！自己被坑底巨大的捕兽夹刺穿了左手！血流得比时雨还凶！要不是太后最后舍出镇宫的焚心雪魄莲，小五她那只手早就烂在那该死的猎坑里了——！！！！”滚烫热泪夹杂着冲天怒火，砸落在莫叔白暴起的虬筋上！他大口喘着粗气，如同被激怒的雄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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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莫名的双肩猛地一颤！如熔岩般鼓动的血脉在额角青筋中突突直跳！呼吸瞬间粗重如拉破的风箱！“上林苑！周瓮……”三个字从牙缝中挤出，裹挟着地狱深渊里刮出的九幽寒风！

“——还有！”莫元昭强压翻涌气血，急声补充！此时必须将一切血债摊开！“我上次身陷刑部，明怀霄这老狗，趁着我被押！趁长乐公主大婚，强召锦瑟密入临渊王府书房！那次小五回来脸色白得吓人！手都在抖！她死也不说谈了什么！但！定是威胁、逼迫她，替他们隐瞒什么或是做！违心之事——！！！！”字字如同烧红的烙铁！

“明……怀……霄——！！！”

哐啷——！！！一声撼动整座将军府的巨响！

厅中那张厚逾半尺、坚硬如铁的沉香木阔几！被莫名含恨暴怒一掌！当场拍得粉身碎骨——！！！木屑如暴雨狂飚！坚硬的碎片激射四溅！深深嵌入厅柱壁板！

众人无不骇然变色！

莫名缓缓直起腰！高大的身躯在摇曳灯火下投出足以吞噬整座前厅的浓重阴影！那阴影深处，两点赤红如血的瞳光，如同来自九幽炼狱的业火！所有压抑的、积攒的、刻骨的怒火杀意！护犊之狂！在听到莫锦瑟书房遭胁迫时！终于彻底炸裂引燃——！！！“好啊……”他嘴角咧开一个极尽扭曲、如同地狱岩浆翻涌的笑容！“好得很！”声音平静得如同死海！却裹着万钧雷霆将降前的低哑！“活阎王太久没回长安，你们当老子拿不动刀了？！！”他猛地扭头！目光如钉，死死锁住一旁双眼通红、早已按捺不住浑身暴戾煞气的莫叔白！“老四！抄家伙！跟老子上——临渊王府——！！！！”

“喏！！！”莫叔白狂吼应声！反手锵啷抽出腰间那柄寒光烁烁、剑锷狰狞的玄铁重剑！剑身亢奋嗡鸣！如同饥饿猛兽闻到血腥！

“爹！！还有我！！！”少年身影如离弦之箭！莫北辰攥着平日练剑的木剑！从角落猛冲而出！清亮眼瞳灼灼燃烧！脸上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决绝！“我也要去揍死那帮狗东西！”

莫名虎目扫过小儿子眼中滚烫火焰，胸腔那股焚天熔岩竟奇异地被一股老怀大慰冲开一道暖流！“——好——！！！”他喉咙里滚出巨大回响！“是我莫名的种——！！！！”手掌猛拍莫北辰肩膀！少年一个趔趄！随即挺直胸膛站得更稳！

箭袖一震！莫名再不回头！踏着满地狼藉木屑！大步流星！直冲向府门！身后煞气冲天的莫叔白提剑相随！初尝血性、跃跃欲试的莫北辰紧随其后！三道身影如烈火狂风！在夜色中卷起决绝杀伐之意！

窦令仪惊得几乎站不稳，被莫元昭一把扶住，急道：“元昭！这……你爹万一……”

“娘。”莫元昭轻轻拍了拍母亲冰凉的手背，沉稳目光望向那三道消失在沉沉夜幕中的背影。“闹一闹也好，否则那些人真以为将军府是庙里的泥塑——！！！”

“呵……”莫云从倚在屏风边，清冷的唇角勾起一丝冰雪消融般的弧度，指尖那枚染血的玉玦在袖中轻轻转动。“放心！爹心里装着杆秤，断肠毁肝！但分寸有数！”他目光扫向疏影阁方向。“只是…不把这天捅个响彻四九城的窟窿，如何配做锦瑟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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