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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14页)

与岑不愿使她为难,便也没有继续问。接着说,“黄举是你阿玛的恩师,你应该知道。你阿玛调入京城,有他推举之力。黄举与拜敦不睦,贪墨坐实,被判斩监候,等三年国丧后,即行秋决。你阿玛人在刑部大牢,也被连坐。这几年接二连三下来,革职、杖杀、畏罪自裁者不计其数。至于你阿玛人在刑部,还是与余下五十三人免死流放伊犁、黑龙江,我不在京城,暂时探听不到,具体的下落,得等九月底御驾回銮,才能告诉你。”

他语意诚恳,“抱歉。”

连朝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平复着情绪,却如何也不能压抑下自己内心的哽咽,“三年,三年我不知道他的下落……我不知道家里怎样,我在宫里苟活了三年,我……我……”

与岑想要伸手,去安抚她的情绪,在手即将触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还是悬停在半空,只是柔声说,“苟儿,你不要急。这几年你都在照应家里,你已经尽全力了。我帮你在外照应着,不会太艰难。”

连朝平静下来,与其沉湎于过去不可更改的事实,不如打起精神想一想该怎么解决眼下的困局。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自己给予自己力气,“这三年我攒了点钱,有月银,也有写些杂本子得的利银。原先可以托小太监送出宫,自从上回东珠的事,这条路就断了。现在我手里还可以支一些出来,还有些宝石珠花什么的,都是上赏的。你可不可以帮我变卖出去,折算些钱财,送给我家里。”

“你哥哥早就嘱咐过我,家里再如何,都不该全倚仗你,既然有手有脚,就能活下去。”与岑有些唏嘘,“这几年你送出去的钱,由你玛玛收好,并没有动。”

“明面上不能给,暗着给,能行吗?”

与岑迟疑片刻,“好,我尽量帮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你们预备把树上残存的瘿瘤剪除,只是没有时机,是吗?”

与岑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在一点点讶然后,还是很耐心地回答她,“天子动刀,不需要时机。”

“但是我要,我阿玛要。”她说,“刚嗣位不久的圣天子,弘宣儒教的承平世,斩断一株根基深厚的树,毋宁于挑战祖先的成章,就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

连朝顿了顿,厘出一些可行的头绪,“如你所说,布政使一案牵连甚广,无异于大开杀业。弦紧了就得松一松,不然会断的。松了三年的弦,把你调出来,让你去户部,就是要开始紧弦了,是吗?”

“我很高兴你能和我说这些,”他欲言又止,“这是我答应你的事,是我该做的事,也是前朝的事。官场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移人心性,万劫不复。我不希望你漟入其中,你——”

她果断地打断他,“我偏想试一试。”

第39章丑时七刻阅后即焚。

她回到蒙古包时,双巧并不在。她一路都没有说话,无数个念头在心里盘算了千万遍,最终把纸笔铺陈在自己面前。

她望着眼前的白纸与笔墨,迟迟不敢下笔。一霎时脑海中闪过很多很多事,仿佛都已经漫漶不清,最终能清晰回想起来的,惟有一句。

笔墨虽为工具,文气却随主人。苦练笔法写出来的是旁人的字,要想写出自己的字,更贵在心悟。

她不再犹豫,提笔蘸墨,于纸上书。脑海里浓云翻滚,海浪滔滔,落在笔下便是一路疾书,不知疲倦。

双巧忙完前边的差事,进来见只有小几上一盏如豆的油灯,连忙

吹明了火绒,把营帐里的灯都点起来。陡然的明亮让连朝有些不知所措,茫然放下了笔。

双巧叹了口气,斥她,“写什么东西,这么着急,灯都不点,是想把眼睛熬坏了,就舒坦了?”

连朝含糊地“嗯”了一声。

双巧见她声音不太对,举着灯走上前来,也不急着去看她到底写了什么,先在她额上摸了把,见没有发烧,才安定下心神。

“写什么呢?”她狐疑着问她。

连朝回答,“新的本子。《缇萦救父》。”

秋狝结束后,皇帝照例会回到承德,在热河行宫的万树园内举办盛大的宴会。

从草原来的蒙古贵族们,挑选最精良的马匹,束尾撤鞍,让小□□们骑在上面,一如他们小时一样策马奔腾,勇者为胜。身着蓝袍的乐工们欣然演奏着《君马黄》与《善哉行》,场地上的勇士们正进行相扑比试,赢得喝彩连连。远处偶有几声烈马嘶鸣,是善于骑射的能手在套马,预备接下来的教跳。

仿佛生命的秋天永远不会来到,君王与他的国家亿万斯年。

连朝这几日都在埋头写东西,双巧虽然不干涉,又怕她成日这么写,把人憋坏了。因此特地拉她出去看诈马。圆盘脸的孩子们紧握缰绳,等一声令下就奔马出去,双巧忍不住感叹,“你别看那小小人儿,长得还真壮实!”

连朝打起精神,跟着人潮踮起脚去看谁拔了头筹,旁边有些太监宫女在背地里开赌局,她又嚷嚷着要去玩两把,双巧拉着她劝,“那是什么好玩的不成?仗着大家伙忙,没人管,就造次起来。等嬷嬷们心情不好,煞个下马威,你看他们老不老实!”

连朝抿起嘴笑,“我已能料想到姐姐来管事,是什么样的光景了。”

双巧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吃过被辖制的苦,就想不顾一切地往上爬。不敢问一句凭什么,拜高踩低,发号施令,走到哪里都高人一等,谁也不敢忤逆,真的很快活吗?有时候我也在想,是我疯了,还是别人疯了?每个人都想好好活着,人又在靠着逼害别人来满足自己。”

连朝挽住她的手。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无怨无仇,不是朋友。说什么扪心自审,只求自己干净,都是假的。这世道只服恶人,不服善人。自己有力气了,才能让自己不变成那样的人,让自己身边都不是那样的人。”

双巧的手覆上她的,在冷风里肌肤贴合,都有些干涩又发凉,好半晌才说,“但愿吧。”

连朝依约猜到些什么,借口说要自己散散,与双巧作别,便往前头去。

皇帝正奉太后在席上看相扑,连朝使了个宫女,帮她给太后身边伺候的瑞儿带话,自己就站在人群里等消息。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不同的气味、不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一道目光分花拂柳而来,轻而易举就看定了她。她有所察觉,迎面去看,却见皇帝已经调开目光,专心陪太后说话去了。

约莫等了会子,连朝才抽身出来,只在远一点的树下站着,瑞儿见着她,又高兴,又感叹,“真没想着还能见你一回,真好。没能去木兰,只能跟着老主子听万岁爷的消息。”关切地打量她,“都好吧?”

连朝拉着她的手,也将她打量一回,才笑着说,“我和双巧都很好。我也是第一回去木兰,总想着能和你们一起去就好了。你走的时候我又睡着,不知道,你留的东西我都收好了,谢谢你费心。”

瑞儿说,“彼此有挂牵,再好不过了。”

说着还有些伤感,偏过身去抹把眼泪,又哭又笑的,连朝不好给她递帕子,拍着她的肩头,柔声宽慰她,“好好的,做什么哭。”

她顿了顿,迟疑着说,“我来,是有两件事想问问你。先前我说,太后将你调去,有封口的意思。我没法预料到慈宁宫里的事,为首的就是想问,你过得好不好?宫里难免欺负倾轧,我以前想,慈宁宫避开后宫,总是太平些。如若有,你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和我说。我虽没什么本事,也要尽力让你们都好好的,不受不该受的气。”

瑞儿吸了吸鼻子,忙说,“都很好,都很好。老主子慈和,叫我万事都跟着乌嬷嬷,你也见了,出入都带着我。”

连朝安了些心,抿唇,“那就好。还有一件事,我心里总是想着难了,一定得问问你,可能才得明白。双巧从前,时是遭经过什么事,才有她如今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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