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年抬手一指,沈元惜瞪大眼睛,张了张嘴:“我?”
“你把我踹下马车,还没有人敢踹我,摔了一身土,脏死了!”
“少年,讲点理好吗?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穿着带血的衣服呢,嫌脏?”沈元惜挑起他的衣襟,眼中带着戏谑笑意,让人感觉她一句就会说:嫌脏,就把衣服还我。
少年被她盯得红了脸,别扭的低下头,闷声道:“朝夕。”
“什么?”沈元惜没听清。
“我叫朝夕。”少年嗓音微哑,低着头不敢看沈元惜。
沈元惜自然不会就此住嘴,继续侃道:“那你多大了,有十八岁吗?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外的?”
“我十七了,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有我大吗?”朝夕瞪她。
这,沈元惜还真是无法反驳。
虽然她的灵魂已经二十八岁了,但这具身体才十四岁,的确比朝夕还要小三岁。
沈元惜哑了声息,不再嘴欠。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搭理对方,直到上了山道,马车颠簸的更加厉害,沈元惜被晃的想吐,伸手去摸八宝小柜里的梅子蜜饯,朝夕目光如炬。
沈元惜晃了晃手中的蜜饯果干,笑道:“想吃吗?”
“我从前出行都有几十侍者随行,锦衣玉食,哪里会馋你这点果干。”朝夕偏过头,说话间嘴里被塞了一颗杏子干。
沈元惜无语:“大少爷,那你是怎么沦落到被土匪追杀的?”
“我兄长为了谋夺家业,想趁我出门办事要我的命,故意害得我与侍从走散,置我于险境。”朝夕嚼了果干,神情认真。
沈元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不信?”朝夕急了。
沈元惜摇摇头,其实从朝夕的行为举止不难看出他出身显赫,那些个公亲贵族家中虽然子嗣众多,但为了家业就残害亲兄弟,着实有些离谱。
朝夕的话她半信半疑,继续追问道:“你父亲难道都不管这些事吗?”
“他说过,死在亲兄弟手里的都是没用的废物,他才不会为了废物惋惜。”朝夕眸色微暗。
沈元惜神色震惊,虽然知道社会弱肉强食,但虎毒不食子,儿子互相残害,当爹的都不带管一管的吗?
什么家庭,需要像养蛊一样养儿子?当是皇家夺嫡呢?
沈元惜看向朝夕的眼神中带了同情,少年似乎很不喜欢别人这么看他,倔强的别过头,闷闷道:“这次是我棋差一招,不过还要多谢你,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脱身。”
“嘶!”朝夕面带疑惑,“你掐我做什么,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觉得,兄弟之间互相残杀很正常?”沈元惜大为震撼。
“别人家我不知道,但我家向来如此,我父亲也是踩着兄弟的尸骨才有今天。”朝夕语气平淡,并没有因为亲兄长要杀自己而过多伤心,满脸写着等我回去一定要他的命。
沈元惜又掐了他一把,“那哪里是家,简直是养蛊场,你不会还打算回去吧?”
“我若不回去,还能去哪?即便我不回去,只要我还活着一日,就永无宁日。”朝夕苦笑着看着沈元惜,“你一商户女,看起来都还没及笄,哪里晓得这些险恶。”
“你也没大多少。”都还没成年呢,沈元惜想。
放在法治社会,打游戏都要受到限制的年龄,在古代竟然会被亲生父亲放弃,被哥哥暗算。
真是,想不让人心疼都难啊。
沈元惜承认她有见色起意的成分,想了又想,还是把话说出了口:“要不,你跟着我吧?”
朝夕甚至都没有考虑,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你别小瞧我,我可是有许多赚钱的法子,多一张嘴吃饭,我还是养得起的。”
“我不瞎,知道你很厉害,但我是个大麻烦,把我带在身边,会惹祸上身的。”朝夕神情黯然,自嘲般笑了笑,“你不是明哲保身吗?怎么,不怕惹麻烦了?”
“你不怕,我还怕你再坑我一回呢。”
沈元惜哑然,很想穿回十几分钟前甩嘴欠脚欠的自己一耳刮子。
“是我不好,如果再有这种事,我一定不会把你交出去了,好吗?”
“不好。”朝夕瞥她一眼,凉飕飕道:“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能忘了刚才的事吗?”
“那你想怎样?”沈元惜头一次对一个刚认识的人有这么大的耐心,见朝夕软硬不吃,有些怒了,“不是我派人追杀你的,你和我摆什么脸色?”
“我才是被连累的那个。”沈元惜语气不耐:“我好心提出收留你,你自己爱作践自己,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