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一年前,沈元惜做梦也想不到,她能将最末流的“商”做到这个地步,且只用了一年时间。
但宴帖既然接了下来,再不想去也得去。
吴三姑娘欠她一个人情,吴夫人免费捎她一程,两两相抵,也算两清了。
吴夫人并不知道自己替女儿还了个人情,现下正高兴着,元老板竟会给她面子。
吴家的尊贵,全靠后宫那两位姑奶奶撑着,如今家中三女,最有希望嫁进东宫的那位太子不要,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个王妃也好。
元家女虽抢了自家女儿的姻缘,但吴夫人对这个小姑娘实在讨厌不起来。
京城里哪家夫人小姐都不会讨厌她。
也就自家那个缺心眼的把她当仇人,太子喜与不喜那么明显,就算硬嫁过去了也是独守空闺。
吴夫人心里明了,见沈元惜对他们吴家没有龃龉,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要知道如今的元姑娘可与从前不同了,腰缠万贯,说句不客气的,每年单是赋税就远高于一个郡,赚的还不是贫苦百姓钱。
而且将来她极有可能正位中宫,各家夫人趁现在她还是个商户,自是当香饽饽一样供着。
以后万一有需要照拂的地方,现在有些交情,也不算太冒昧。
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沈元惜清楚得很,没有点破,就算是默许了。
她一直是个很市侩的人,那些搞艺术的人常见的清高孤僻的脾性她通通没有,在国际珠宝公司里混得如鱼得水,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设计总监的位置。
这其中必然有费斯先生开的后门,但沈元惜也算实至名归。
沈元惜坐在庭院纳凉,展开纸笺,草草扫过上面的字。
国舅爷近日得了几盆番邦来的奇植,叶展似花,很是稀奇,故吴夫人邀京城众女眷过府赏花,日期是五月十五,就在十天之后。
倒是挑了个休沐日,但偏偏休沐日沈元惜最脱不开身。
做生意嘛,当然是闲人多的日子好赚钱。
想到这,沈元惜叹了口气,屈指轻轻叩击着平整的切石桌面。
这个小动作是她父母去世时养成的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心情略有烦闷时不自觉就会这样。
不知不觉,神思飘到了远在淮安的谢惜朝身上。
那一大烂摊子,也不知他能否应付过来。
十八九岁的年纪,办事却妥帖稳重,沈元惜也不得不承认,他很有能力。
他看着那个位置,并不是自不量力,若是早生五六年,有个好一点的母家,哪里还有谢琅什么事。
沈元惜正出神着,耳边突然有人道:“姑娘在想什么?”
她抬眸,来人正是元秋。
春夏秋冬四个丫头是沈元惜除元宵元宝以外最熟悉的人了,几个姑娘年龄小,才十三四岁,常被她带着出去见世面,如果个个拉出去都能独当一面守着一家铺子。
但沈元惜并没有给她们铺子,不是打压,恰恰相反,沈元惜不希望她们被眼前的一点利益蒙住双眼。
这几个丫头将来是要做大掌柜的,以后需要交给她们的东西,比傅芸赵晴婉只多不少。因此沈元惜每一次有大事要办,身边带的都是这几人,西域一行元宵与秋冬留京守家,元宝与另外两个除却宫变没有参与,其余时间几乎全程被她带在身边。
“没想什么,现在天气越来越暖了,我瞧着你们几个的袖子都短了一截,该裁新衣裳了。”
沈元惜站起身,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甚是好看。
“姐姐说,她在西域见过一种纱衣,可以罩在衣裙外面。”元秋忽然道。
元秋和元夏是一家出来的亲姐妹,年岁差不多,正是爱美的年纪。
沈元惜失笑:“西域的纱衣京城怕是买不到,那边民风开放,都是直接当襦裙穿的。”
“啊?那岂不是都能看到里衣?”元秋疑惑。
“那边热得很,她们不穿里衣。”
“她们……不穿里衣??”元秋惊得瞪大了眼睛。
沈元惜捋了一把她头上的小辫儿,笑道:“不然你以为‘西域美姬’是什么样子?都是女人,还能比大历的女人多长只眼睛不成?”
元秋被她逗得直乐。
乐完,元秋又问:“姐姐还说,西边有一种奇兽,背上长着两座小山,可以半个月不吃也不喝。”
“是真的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