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惜朝的法子几乎是一命换一命。
静默良久,沈元惜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她也是人,将亲近之人的性命看得比陌生人重要,是人之常情。
因此,沈元惜也只是许久无言,并没有出言阻止。
沈元惜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假惺惺,索性就不说了,只起身拥住谢惜朝,将脸埋在他的锁骨。
“皇姐会没事的,她还要参加我们的婚仪。”
结果,一语成谶。
东洲一别,再次见到谢容烟,是新筑起的城墙之上。
她有孕月余,却那么瘦弱,好似一捆枯草,毫无生机的被吊在城楼上。
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只能勉强瞧见她腹部是大片的暗红色,垂下来一根“绳子”,吊着瞧不出来是什么部位的一团血肉。
沈元惜头皮发麻,拼命扯住不顾一切想要冲到阵前的谢惜朝。
“你冷静点!弓箭兵已经架起来了,你现在过去只会被扎城刺猬!”
谢惜朝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发涩:“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救出皇姐了,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原本死侍已经潜进去了,他们也在等好消息。
可等来的却是叛党狗急跳墙。
战争一触即发。
堂而皇之的将“唯一”能作为谈判筹码的人杀害,高挂在城楼上,就是明晃晃的挑衅!
形势与谢惜朝最初的判断别无二致,打得很快,一日的功夫,就已破开城门。
叛党首领杨宽被当场诛杀,几个小头目避入城中带着外邦残部负隅顽抗。
沈元惜原以为这一战会劳民伤财,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与谢惜朝登上城楼,将吊着谢容烟的绳子拉了上来,立马发现了端倪。
“死了有些时日了。”谢惜朝也主意到了。
若他没判断错的话,皇姐被剖开腹部的时候,还在挣扎。
谢惜朝对上她圆睁着灰白的眼睛,就好像听到了她痛极的哀哭。下一瞬,他眼前一黑。
沈元惜从背后伸出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原来人在极致悲伤时是哭不出来的。
谢惜朝想。
一股剧烈的情绪漫上心头,悲恸、愧疚、后悔……失去亲人的哀伤潮水一般淹没谢惜朝。
失去,他的一生好像一直在失去。
萧瑟宫殿中没有炭火,为了帮他求一件御寒衣物被冻毙在风雪之中的母亲;为他出头而被贵妃杖毙的宫女;为了换他入国子学读书,主动远赴西域和亲的皇姐……
手握大权之前,皇城中任何一个人都能夺走他的一切。
可现在,他有只效忠他一人的军队、有心腹朝臣、有身手非凡的死侍,却仍旧不能护住在意的人。
谢惜朝安静蹲在尸身前,一言不发。
副将有些担忧,想要劝两句,被沈元惜眼神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