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叫声真难听啊——”他拖长了音抱怨。瞥了一眼窗外天边盘旋的红眼乌鸦,忽然凑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
并没有真正碰到,只是借位,看起来很像亲吻。
我:咦……?
噗通一声,远方黑点似的乌鸦俯冲过来,啄木鸟似的嘟嘟嘟用鸟喙敲着玻璃窗。
我惊恐万状地看着玻璃窗上岌岌可危的裂纹。
带土露出灿烂的挑衅笑容。
他是不是和乌鸦有仇啊??
能剧的排练差不多也进入尾声,有次我和带土观看了能乐师们的彩排。
结束后,他盯着那个戴着面具的主人公,有很长时间没说话。
我担心他太沉浸剧情中,伤了心神,结结巴巴问他还好吗,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他忽然笑着说,快得就像方才的沉默是我的错觉,“我发现了噢,你的性癖是救世主呀。”
要聊这个吗?我的性癖是福泽谕吉噢,印在10000円钞票上的那个神秘的男人,什么都没有做,就轻而易举地让我拜倒在他的袴下。全日本最迷人的男人。
带土:“……”
“我是说这个主角。”带土说,“看得出来花了很多心思。”
“欸?”以那个男孩为原型的主人公的塑造的确是最用心的,我和自来也老师讨论了许多次。
带土能看出来其中的心血,我非常开兴。
但我并没有高兴多久。
带土捂着脸看过来,用甜甜的、与他魁梧健硕的身躯完全不相符的婉转娇嗔语调抱怨:“真让人害羞,这不是完全对我情根深种了嘛。”
“咦……”我慢慢地说,“带土是救世主?”
“嗯嗯。”
“哈哈。”我假笑了两声,“是这样啊,好厉害呢!”
带土先生毕竟也是男人呢,我一边恭维他,一边在心里虚着眼睛腹诽,男人都这样的。再帅的男人都有救世主情结,我完全懂的。
虽然不赞同上司的发言但能够睿智地敷衍过去,熟练掌握“嗯嗯是这样太厉害啦然后呢”等社畜用语。这就是我的职场智慧!独属于我的忍道!
不过那天看完彩排的带土好像的确心情有些微妙,在我和别人讨论工作内容时,他一个人坐在主舞台下,观众席第一排的座椅上。
很安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盯着早就落幕的空荡荡主舞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在我面前一直很活泼健谈,很少看到这种样子。
以至于我聊着聊着就忍不住扭过头看过去,直到被同事无意中抱怨说:“你是不是太在意执行官大人了啊。第一次看见你工作时开小差。”
我愣了一下。
在讨论结束后,我想了想,走到带土面前。
“这是什么?”他抬起头看着我。
当带土戴着面具的时候,我是看不到他的表情的。
他让我感到轻微的陌生。
像是一片复杂情绪的深渊,漆黑又冰冷。吞噬万物。
即使坐在椅子上仰视着我,他的充满威慑力的强壮体格,也足够让我产生本能的不安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