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有接触过的事物,所有孩子的第一反应都是恐惧,继而才有好奇、向往与占有欲。
就像我第一次将手穿过火焰。
咖色的发丝柔软冰凉,像是流水,顺着我的脖颈滑进衣领,有点痒痒的。
未曾得到偏爱的孩子执拗地抱着他心爱的玩具,仿佛要弥补源自童年的创伤,一生溃痛的始端。
我大概明白要如何与因陀罗相处了。
将他当做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一双期待火焰的手掌,一个笨拙任性的孩子来看待。
于是在惊鹿声中,种子破开土壤,探出了新芽。
我没有推醒他,而是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看起了书。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我也睡着了,醒来时身上盖着一件雪白的风衣,领口绣着黑色的勾玉。
我抱着风衣发了会儿呆。
真难得,我们居然度过了一个静谧和平的下午。
那之后因陀罗就频繁出现在我身边,时常把我吓个半死。
起夜上厕所时,在门缝里发现一双幽幽的红眼睛,在黑暗里盯着我。我差点被吓得这辈子都尿不出来了。
“……你可以向我要求,让我照顾你。”那双红眼睛,低沉地说,甚至有些期待,“帮你擦——”
我把卷纸用力砸过去。
变态啊!!!
“……礼物吗?”他巧妙地将卷纸接在手里,愉快地笑了,“真是热情,呵呵呵。”
我坐在马桶上痛苦地捂住了脸,五官皱在一起。
即使有那种做什么奇怪的事都能被原谅的满级帅脸,这种骚扰程度也太超过了。
辉夜说的果然没错。
同意因陀罗靠近,就意味着他会理所当然得寸进尺。认为自己被给予了索取的权利,将想要的东西全部攥到手心。
而不同意的话,猫也会跳到床上睡觉。
好像无论同不同意,我都只有再一次接受现状这一选择。
欸?
为什么我要说“再一次”呢?
这种熟悉的历史重演感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淡淡的疲惫,是我之前经历过很多次的缘故吗?
好像很习惯被自说自话、不听人话、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方式的固执男人频繁骚扰,潜移默化入侵生活了。
已经不觉得生气了。
心境平和安宁,超然物外。
这就是成佛的感觉吗,去世的奶奶,我已经完全感悟了。
有时因陀罗也会在我做饭的时候出现,在我转身时将我吓一跳。
萝卜掉在地上变脏之前,被他动作流畅地接住,重新放回料理台上。
“今天有味增汤。”他嗅了嗅,确定地说。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看起来是傲慢贵公子,因陀罗吃饭倒不怎么挑食,只允许高档食材进口。恰恰相反,如果不是太烫太辣的食物,哪怕是平民料理,他也吃得干干净净。是很省心听话的食客。
辉夜含沙射影暗示过,这是因为,那是我做的饭的缘故。因陀罗对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难怪绝之前给烤年糕准备蘸料,足足备了十来种。
真是难搞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