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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2页）

正是这时候……

他发现周格陵的目光绕过卖鱼的摊主，表情出现了极为剧烈的波动，这大概是贺越认识对方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

贺越转身顺着人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一张卖匕首的摊子，摊主年纪大约已经六十多岁了并不年轻。

守着无人问津的摊子时候显得有些落寞。

周格陵迈脚往摊位前面去了。

贺越在摊位前站定，同样垂眸看着卖的东西。

是将近十把匕首。

各式各样的匕首，长短大小都不太一样，但终归有同样的特点……

似乎都是由兽牙做成的，小刀刀身都是精铁打造，而原本应该装平滑刀刃的地方，确实由一颗颗锐利尖齿组成。

看起来就锋利无比，如果真的插入体内，那□□的时候定然是连皮带肉的。

冷清的老头鼻尖被冻得有些泛红，见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客人，颤颤巍巍从凳子上站起身，一张脸像是皱起的橘子皮。

“你们是想要买匕首吗，有看中的吗？”

匕首对于贺越的用处不大，毕竟这种看起来似乎不适合用来削水果。

但他看见身边的周格陵突然半蹲下身，伸出指腹去触碰这些匕首，最後手停留在放在正中心，看起来最大的一把上面。

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难看，眼中像是酝酿着风暴。

贺越注意到了这些细节，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麽会这样，但他见周格陵在那把匕首上流连的手还是擡头对老头问道：“他正在看的那把匕首是什麽价位？”

老头睁大自己耷拉的眼皮子，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球扫了眼男人拿起的匕首，“你朋友眼光很好，那是我最珍贵的一把匕首。”

光是珍贵两个字，就已经勾起了贺越对这把匕首的好奇心。

老头收回眼，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男人，声音带着苍老的质感：“我们家几代都是最好的捕鲨人，而那把匕首，是来自一条几乎害死我们全家的鲨鱼……”

老人说话都有些费劲，说几句就要咳一声，似乎身子不太好。

而在他目光深沉的讲述下，贺越听得笑意逐渐消失。

老人是兰岛的居民，世世代代都是住在这个小岛上，一直到今天，他们也没有离开过这座岛。

在几百年前，这座岛的人口还不到百人，而且生活环境更加残酷，物资也很难运送上岸，并且极其昂贵。

而只能住在雪屋或者帐篷中的环境，让他们寿命也同样减短。

老人的祖先为了能够吃饱肚子，已经逐渐不满足于那些不够果腹的小鱼小虾上，而是打起了鲨鱼的主意。

其他的居民在知道这大胆的想法之後，都只认为他们是疯了，在他们赖以生活的海域中，鲨鱼可是最强也是最凶猛残暴的存在。

虽然他们从来没主动伤害过人类，但居民中总有见过鲨鱼捕猎场景的人，那种场面，是他们一辈子都畏惧难以忘却的，毕竟人类在他们的面前，也只同猎物一般弱小。

但老人的祖先是却非常大胆，确切说是在欲望面前，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渺小起来，比如畏惧。

他们成为了第一批的捕鲨人，凭借着几双手，一条船，以及狡猾的捕鲨手段，在海面上与猛兽搏斗。

在刚开始，因为方法不当，老人祖先的家族折损了包括儿子弟弟在内的好几人性命。

可就是在这种生死搏斗中，他们找到了很少失手的方法，一切都开始改变了。

变成了单方面的虐杀！

海域中的霸主逐渐成为了人类的猎物，全身上下都被利用殆尽。

身躯巨大，有毒素的肉在雪地中掩埋几个月後，就足够人类饱餐很久；

内脏化为肝油丶鱼鳍高价卖出，就会成为一笔不菲的收入，让捕鲨人一家迅速囤积出巨大的财富；

而现在这些匕首，自然就是来自每次被猎杀的鲨鱼身上，真正做到了利用殆尽的原则……

贺越从老人的回忆中，只感到浑身发寒，连胃部都引起生理性不适。

老人在结束回忆之後，眼神都清明了许多，但表情看起来却不像是为自己的家族自豪，而是……难过的。

“你朋友手中的匕首，是我爷爷从一条雌性鲨鱼身上取下来的，那是我们家族捕鲨以来，见过最大的一条。

听爷爷说，鲨鱼的年龄是根据身长来判断的，如果是那条的话，它或许……已经五百多岁了吧。”

老人说完还叹了口气。

从老人的话中含义，贺越听出了别的意思。

“你没有参与捕鲨吗？”

老人点头了，正因为这样他对鲨鱼的了解都是来自长辈，“已经没剩下多少鲨鱼了，况且现在捕鲨还是重罪，其实更因为……我们这一辈是为了赎罪的。”

老人的话音刚落，脖子就已经被某样泛着冷意的利器抵住了。

他全身一紧，双眼往下撇看着横亘在大动脉前的匕首，仿佛轻轻下压，他这赎罪的一生就会结束了。

刚才还在研究匕首的人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老人身後，眼神泛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