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屋内温度适宜他依旧穿着厚实的袄子,那顶滑稽的丑帽子倒是不戴了,不然江雁回真得生气府内有那麽个没品味的家夥。
看腻後江雁回抽出兵书借着烛光翻阅了起来,破损的页脚和丰富的批注能看出她对于书本的烂熟,与在外示人的纨绔形象大相径庭。
一看便忘记了时间,待到听见水盆落地才发觉蜡烛已经燃了一节。
阿丑辫成一股麻花辫的头发从单边肩膀垂下,半蹲在软榻前紧紧抿着唇不敢擡眼,试探着伸手碰了下江雁回小腿。
动作轻柔地脱下江雁回的长靴,再将雪白的足衣取下,卷起裤腿露出脚踝。
阿丑眸子一颤,他摸到了左腿脚踝外侧有一道半指长凸起的狰狞疤痕,手指没敢再动,擡起眼睛仰视着凝视他许久的江雁回。
厚实的袄子捂的阿丑双颊泛红,紧张下鼻尖覆着细密汗珠,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染杂质。
江雁回玩味地勾唇,扬起下巴道,“继续洗。”
热水浸没足部,阿丑低头拿着帕子依照班叔教的方法擦洗着,没有头发遮挡的後颈暴露在江雁回视线中。
白皙细腻的肌肤像珍珠般富有光泽,後颈凸起的美人骨顶的薄薄皮肤泛红,脆弱到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雏鸟般轻松简单。
江雁回忍不住舔了舔後槽牙,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对危险浑然不知的阿丑尽心尽责地按摩为主子解乏,一套流程下来手指微微发酸发胀,好歹没能挑出什麽毛病。
换上干净足衣的江雁回曲膝坐在软榻,视线黏在忙里忙外收拾残局的阿丑,打了个哈欠困倦地眯起眼睛。
再次进屋阿丑谨慎地站在了外间屏风後,打定主意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阿丑,班叔没教你冬天要给主子暖床吗?”
寂静的夜里江雁回的声音落在阿丑耳朵里如鬼魅般可怕,缩着脖子一激灵,紧紧闭着眼装作没听见。
“再装听不见我就喊班叔来了。”
片刻屏风後探出个毛绒绒脑袋,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抗拒,水灵灵的大眼里是藏不住的幽怨。
单纯懵懂的人总能激发她恶劣的心思,江雁回无意识地搓了两下指腹,问道,“你知道什麽是暖床吗?”
阿丑摇头,随即想起了什麽一把捂住了耳朵,皱巴起小脸打定主意不去听她说什麽。
要是捂着耳朵就能听不见声音,那世间就不会有那麽多烦心事了。
恶趣味得到满足的江雁回轻笑出声,放他一马正经的解释道,“在我这儿的暖床是衣服脱了,把被子捂热就行。”
阿丑半信半疑地看向床铺,显然江雁回的信誉度在他心里已经岌岌可危。
“再磨蹭下去,天就要亮了。”江雁回催促道。
王尊的衣食住行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床铺的舒适贵重更是重中之重。
乌木鎏金宝象缠枝的床架,用的是嵌贝流光纱帘,丝滑绸缎做底的厚实床垫,双凤牡丹的苏绣被面,内装安神草药的蜀锦枕头,无处不在彰显天家富贵。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享受落在阿丑身上却堪比火炕,慢吞吞挪到床边,顶着江雁回玩味的眼神梗着脖子一件件剥下衣裳。
脱到只剩白色单衣才真切的看出他到底有多瘦弱,衣服像是挂在一副骨头架上空空荡荡,皮包骨头的体型难怪在府内哪怕穿的厚实,也还要再戴顶帽子保暖。
炭火烧的旺盛,阿丑还是打了个寒颤。
一边观察着江雁回的表情,一边蹬掉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柔软的床褥和轻薄保暖的被子似是躺在香软的云朵里,紫铜鎏金的香炉里燃着安神助眠的香料。
阿丑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重,陷在软绵的床上意识逐渐消沉。
不过是翻了一页书的功夫,床上的人蒙着半张脸已经进入梦乡,江雁回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奴才。
说他胆大包天他见着自己跟老鼠看见猫似的,说他胆小又转头能在主子的床上睡的如此香甜不设防。
有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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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荣慷慨激昂的劝说ing
江雁回掏了掏耳朵:叽里呱啦说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