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芽在石缝里舒展,根须悄然扎入岩层。
符衍盘坐原地,拂尘横于膝上,尘丝轻颤,似与地脉共鸣。他未动念,未行法,只是静。眉心符纹微光流转,如呼吸般明灭,通天箓伏于背后,封皮上的暗金纹路偶有游动,像沉睡之物偶有梦呓。
他体内那股混沌之力已不再横冲直撞,而是顺着脊梁缓缓沉降,归入丹田深处,如江河入海,自有其序。太极之意仍在识海回荡,不是言语,不是图像,而是一种“同频”的感觉——仿佛他本就是那轮转的一部分。
就在此时,天外有风。
不是寻常山风,是剑意破空时带起的锐响。云层被撕开一道笔直的裂痕,自昆仑之外直贯而来,毫无征兆,却无杀意。那剑意如虹,却不落人身,只悬于云台之上,凝而不。
符衍未睁眼。
他只将拂尘微微抬起,尘丝如笔,悬空轻划一道弧线。
弧线不长,却恰好与那剑意轨迹重合。
无声,却已回应。
云层裂处,一人踏剑而下。
青袍猎猎,腰悬古剑,眉宇间锋芒毕露,却又不带烟火气。他立于云台中央,目光落在符衍身上,不语,只笑。
笑声一起,剑意骤收,天地重归寂静。
“好一个听符之人。”
他开口,声如金石相击,“你画的不是符,是剑路。”
符衍这才睁眼。
他不答,只静静看着来人。
对方剑心通明,道意纯粹,不藏不掩,如利刃出鞘,直指本心。这种人,不会无故现身。
“通天。”
来人自报姓名,一步上前,袖中飞出一物。
那是一枚锁形灵宝,六条黑链缠绕,三条白玉环护其心,通体幽光流转,隐隐有剑鸣之声自内传出。
“此物名‘穿心锁’,可护本源不散,亦可破敌于无形。”
他将锁掷出,直奔符衍心口。
度不快,却避无可避。
符衍未动。
锁入体,如水融雪,瞬间隐没于心脉之间。
他只觉胸口一凉,随即一股清明之意自心神蔓延,仿佛有层无形屏障悄然成形,隔绝外扰。
“为何赠我?”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字字清晰。
“因你值得。”通天负手而立,“我见你步履合太极,拂尘应天机,根骨纯粹,不染浊气。这般灵根,若夭折于劫中,岂非大道之失?”
他顿了顿,眼中锋芒稍敛,“我不喜虚礼,也不拉拢谁。送你此宝,只为惜一道种。”
符衍默然。
他知此礼非轻。穿心锁看似护体,实则也是试探——若心有杂念,或本源不纯,此锁入体即反噬,化为穿心之厄。
但他无惧。
他本无我,何来伪饰?
通天见他神色不动,忽而大笑,笑声震得云台微颤。
“好!果真如大师兄所言,你是个‘静得下来’的人。”
他转身欲走,却又停步,“日后若有剑劫临身,可引此锁共鸣,我自知。”
话音落,剑光再起,青袍身影破空而去,不留痕迹。
云台重归寂静。
符衍闭目,内视心脉。穿心锁沉于识海深处,黑链盘绕,白环护心,如静卧之龙。他不急于炼化,只以太极之意缓缓调和其性,任其与自身本源自然交融。
片刻后,天边紫气再动。
这一次,是祥云铺道,金光垂落。
一位道尊踏云而来,衣袍华贵,眉宇威严,周身道韵如律令般森然有序。他立于云台边缘,目光落在符衍身上,不带温度,却无恶意。
“元始。”符衍心中默念。
此人道意如规,如天条律法,不容逾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