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贽只觉着她柔荑凉凉润润地覆在自己手腕上,压完香灰却仍未放开,正有些不明所以时,便被她轻轻拉扯着,往侧旁一扇帘门走去。
心中暗暗奇怪着,霎时觉出些不适,便将手腕一沉,脱出那绿腰的手。
绿腰只觉手中一空,心中也是一空,却仍不停脚步,口中说着:“世子请随奴家来。”
宇文贽见她头也不回的掀帘进了里间,只一个迟疑,便举步跟了过去。
一入帘门,只见内间烛火幽暗,比之外间,只得两尊落地烛台,双灯如豆。轩窗倒是洞开着,恰逢今日圆月,莹莹月光洒入房内,一片霜清玉冷,伴着窗边那架熏笼透出的袅袅避暑青烟,又是一阵沁凉之意漫延得满室皆爽。
眼睛方适应了里间幽黯,却是一怔,只见内侧一张香妃床榻,上拢月白轻容纱,纱上以淡墨绘着疏落的兰草,风过时,纱影拂动,恍若幽兰生于云雾间。
那绿腰已走到临窗的一张紫檀平头案前,伸手指着案上摆放的几个青瓷香盒,与一个盛着半凝蔷薇露的琉璃钵,慢声说道:
“世子,府上太夫人指点奴家给新制的香,有两付,一付乃是方才熏燃的雪信,若世子已有凉爽之意,那便是雪信已成……”看一眼宇文贽,眼中尽是柔媚,又道,“再一付,奴家却还未能调成,须问过世子如何调,奴家才敢放心调来……”
声音却是越放越低,说到最後几字,已几不可闻。
宇文贽被她这话说得疑惑不已。
方才那雪信香确乎解了几分暑意,他正待要取了带走。
却又听绿腰说祖母所命的制香还有一付。是一付怎样的香,又不明说,还须问自己如何调。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便几步走到那窗边,低头看平头案上的香盒。只见其中两盒里盛装的玉白色碎末,应当便是雪信香,还有两盒里却是琥珀色的香饼,散发着清冽药气,实不知为何物。便擡头找那绿腰,要问问这另两个香盒中所装何物。
这一擡头,便将个十九岁的世子爷惊愕得无以复加。
只见那绿腰香师不知何时已走到了香妃榻边,身上那件月白文士纱袍已全然褪下。
轩窗外,银色月光如水,轻软绵柔地覆在她光洁的皮肤表面,将她那副本就莹白娇嫩的躯体,映得如同玉雕一般,晶莹剔透,更显峰峦秀影。
衣裳虽已褪去,她却束发未解,只那麽盈盈侧立在月光下。
恍惚间,宇文贽心头如遭重击,咚咚咚狂响,那月色下莹玉般发光的束发女子,俨然……俨然便是……徐公子?
月色掩映,“徐公子”的脸隐没在暗影中,那副身躯,却异常的娇艳魅惑,虽一动不动,却似乎散发着那独有的橘子花香气,幽幽扬扬地飘散过来……自己又何曾见过这般模样的徐公子呢?
一时之间,宇文贽被那副美到勾魂摄魄的躯体,牢牢攥住了目光。
十九岁光风霁月的世子爷,虽曾多有莺莺燕燕暗送秋波丶欲通款曲,却从未真正将自己置身于这般香艳赤luo的绮罗之境。
他何曾知晓,一名恰如蜜果般成熟的女子,向他坦然解衣後,露出来的会是这样一幅灼人炫目的光景。
更何况,那副柔润若滴丶峦起壑伏的躯体,在他脑海里,根本就是属于徐公子的身体。他脑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说,那便是徐公子,只可能是徐公子……
那徐公子,都无需再有任何举动丶任何言语,便足以将他攻城略地丶令他溃不成军……
那绿腰心中本是忐忑,只静静站在榻前,从暗影中偷偷朝世子爷看过去。
却见他乍然擡头後,便直直地盯着自己,一瞬不瞬,眼中尽是流光闪烁。
绿腰仍不敢稍动,她知道这年轻的世子爷还未经人事,尚为白纸一张,此番过来,本就有个要拿男女风月之事,来验他起首的任务。也实在害怕,自己这番作态会就此惊了他,甚至令到他拂袖而去。
四下里万籁俱寂,轩窗外隐隐传来几声虫鸣。绿腰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仿佛都大过了那虫鸣声……
对面那高大挺俊的年轻男子,矗立得像一尊塑像。
绿腰极目看去,只觉着那世子爷面上似若惊异丶又似若肃然,分辨不清他究竟是何情态。
她轻轻挺了挺胸膛,暗暗给自己打着气,心道那世子爷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遭遇的又是自己这麽个妖娇而媚的,必叫他定不住……
又想起自己还有那许多先前还未使出来的手段,那绿腰只觉得身体中生出好大一番燥意来,便一个挺身,缓步朝那世子爷身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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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天啊……世子爷要折于绿腰之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