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初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後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竟还是关门弟子,怪不得师父总送东西给我,别人说关门弟子是真宝贝,我以前还不信。”
“不瞒您说,我这人当真天生命好,原先我爹娘不准我拜的那位,我拜了,才不到一日,就被师父带回正路了。”
白烟飘了飘,没有继续与他寒暄,飘然钻回了纸人眉心。
陆慎初急忙说道:“小神仙,明晚我们准备去江临设伏,您能来吗?”
“可以。”
夜色深重,裴暄之还未完全清醒,已觉得一阵头晕袭来。
他揉了揉太阳xue,咳嗽了几声,越咳越有些严重。
黑暗中,有人靠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胸口,轻声呢喃道:“水在床边小几上温着,伸手就能够到。”
裴暄之瞬间清醒,她昨日在家待了一天,今日又去虚元峰,他以为她今晚不会回来……
黑暗宁静的帷帐中,给他此时有些头晕目眩的他一种错觉。
天地间似乎永恒地只剩下他们两个,仿佛任何或对或错的事情都影响不到他们。
他不是幸运之子,生来六亲缘浅,先生虽教导他,却从来不肯收他为徒。
他只有她,他真正想拥有的也只有她。
于是他本能地生出一种难以压制的冲动。
他迫切地想要同她分享自己方才经历,诉说自己对今晚事情的看法,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对此事的想法,迫切地想要与她交流讨论所有事。
他们两个是夫妻,他们才是一体。。。。。。
可天下终究不止他们二人,天还是会亮起。
一切世俗丶抗衡丶因果瞬息万变,不合时宜的冲动坦白,只会导向不可挽救的毁灭。
理智与本能拉扯,贪欲得利于两方。
裴暄之转过身将她搂进怀中,“什麽时候回来的?”
颜浣月浅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回来时你都睡了,见你睡得沉,我也没吵你。”
裴暄之说道:“我以为你又得几日才回来。”
颜浣月说道:“之前暂时过了眼前修炼的难处,原本也要回来,恰好你又禁足,我回来你也不会太孤独。”
裴暄之低头蹭了蹭她的头发,离魂之後头疼丶发冷,他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
颜浣月揽住他,呢喃道:“总是凉飕飕的,像条暖不热的蛇。”
裴暄之窝在她脖颈处,安安心心地阖上双眸,吐着温凉的气息说道:“是衣料凉。”
颜浣月抱着他嗅了嗅他身上的冷香气,倦极道:“真会胡说,怕你着凉给你备的棉质寝衣,又不是丝锻。”
没一会儿,她睡过去了,像往常一般丢开他往一旁滚去。
裴暄之因离魂有些头晕,却也还是把她拢回来抱好,这才阖上眼睡去。
这样的日子,要一直过下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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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桃李争春到丹桂飘香之时,赵流锦第一次走到颜浣月在守拙原的小院门前。
伸手敲了敲门,没一会儿,一个雪衣少年开了门。
颜浣月平日如非必要,向来不会随意吐露自己的私事,尤其是她与裴暄之的家事,平时更不会在虚元峰与人倾诉。
所以虚元峰的人说起小师妹来,也总会忽略她已成婚的事。
尤其赵流锦这种混不吝的,更是很少把谁挂在心上。
她只记得小师妹是谁,至于小师妹附带的谁,她压根没在意过。
猛一见颜浣月的住处是个十分漂亮的少年郎开门,她还怔了片刻,以为走错了地方。
谁知那少年行了一礼,恭敬道:“赵师姐早,是来找颜师姐的吗?”
赵流锦见他面色略显苍白,猛然记起了颜浣月有家室的事,可她似乎没有见过掌门家这位小公子,不知他怎麽认得她的。
赵流锦见他身量虽高,但身形清瘦,清疏淡漠的一张脸,举止言语却还有礼有度,反差得有些可爱。
她以为魅妖都是张牙舞爪地释放魅惑之力,原来竟是这麽纯良冷淡的模样吗?
真意外。
她竟怕他觉得她这人无礼,所以尽量表现得不太吓人,问道:“这几天休息,小师妹呢?”
少年依言回道:“去天碑那边了,约摸还有半个时辰就会回来,赵师姐若有急事可以先去寻她,若是不急,等她回来後我可以代为转告。”
赵流锦说道:“哦,那你跟她说,师母与几位长老去了北地,近来不在门中,请小师妹暂时不必去虚元峰,明日便去问世堂领内门的问世任务。”
裴暄之眸色黯了黯,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