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指责传来,许逢秋怒而起身,指着她怒道:“巡驻之事乃是大事,岂可因你一个娃娃信口胡言,就随意改之?”
颜浣月回道:“既是大事,为何不因地制宜,另寻其他宗门一同巡驻,少拨一些人来北地?若出了事,难道许长老要眼睁睁看着宗门陷落?为失责而懊悔吗?”
“你!你!你!”
许逢秋怒发上指冠,气得连说了几个你。
一旁尹恕悠悠地撇了撇茶杯中的浮沫,意态寻常道:“宝盈师侄,若没有任何事发生,你能付得起责吗?”
颜浣月抿了抿唇,“若无事发生,亦为我所愿,纵一死又何悔?”
尹恕看了一眼左手边的封烨长老,问道:“封师弟,你怎麽看?”
封烨本是总管外门弟子之事,原本也曾给颜浣月所在的知经堂讲经,闻言,只道:“请师兄裁夺。”
尹恕又侧首倾向他右手边的阖眸端坐的宋灵微,说道:“师姐,你怎麽说?”
颜浣月也带着希冀看向宋灵微,宋灵微双眼未睁,一字未言。
尹恕见状淡然一笑,也不再多问其馀长老,只对颜浣月说道:“宝盈师侄,此事我等会再商议,你先回去吧。”
颜浣月说道:“等到何时?”
许逢秋冷笑道:“你这倒反天罡的晚辈,你是逼着我们给你回话?是不是你自己想回去再不来了,就这般制造慌乱?”
颜浣月掐诀道:“弟子并无此意,只知谋需前定。”
尹恕拂了拂手,说道:“这样,此事着实事关重大,既然师侄提出此等质疑,我等会与掌门真人通过听云令一同商量,一月之後,让你知晓我等最终的决定,如何?”
到此,颜浣月已经算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豁出去了,眼下从尹恕长老的言论看来,也并非没有与她担忧同一件事的人。
那日之後第二天,缥缈宗的人便乘灵舟返程。
尹恕特意命薛景年请她上积雪峰,令她将自己的猜测与推演都完完整整地写下来。
颜浣月为了使自己的猜测能说服多数人,便一边折磨傅银环,从他嘴里的一点只言片语,加上自己竭尽脑力,将所有推测与分析都写了出来。
只写这些就用了近十日,尹恕长老拿去批批改改了三五日。
她整日等得心焦,去宋灵微那里请辞要回宗门几日,宋灵微便淡淡地说道:
“如今尹师弟或许还要找你问话,既然他肯采纳你的建议,最终结果出来之前,你最好留在积雪峰上。”
颜浣月便出了门,赵流锦追出来,笑道:“小师妹你这桃花团子,整日里看着乖乖的,竟然当衆揭掌门真人的短,说起来,你竟比我还口无遮拦。”
颜浣月抿着唇不知该说些什麽,叹了口气,问道:“师姐来时,见过暄之吗?”
赵流锦笑道:“这会儿想起来了?原本听他病着直接请辞回去探望不就好了,非要闹这麽一出,若他真有什麽事,你。。。。。。怎麽了?”
颜浣月擡手轻轻拭去脸上的一道泪痕,轻声说道:“没什麽。”
赵流锦正了正颜色,说道:“不是我说你,若非尹长老将你扣在积雪峰上,你那些话早就闹得北地人心惶惶了,这不是什麽事儿都没有吗?若放以前,早就把你关起来禁止胡言乱语了。”
颜浣月临风而立,说道看着风雪嘶嚎的无边天堑,“我也希望我只是在胡言乱语,让我当个疯子也没有什麽。”
回去路上遇见薛景年,他带着他师父尹恕批注的策论立在颜浣月门前。
颜浣月请他进来喝茶。
薛景年拂开肩上雪,将策论交给她,又暗暗用灵力拂开她肩上的雪。
颜浣月坐在桌前看着尹恕批注出来的觉得说明不清楚的地方,当即拿起笔就开始改。
薛景年便去为她烧水沏茶。
这样为她做事,竟然比往日对她呼呼喝喝,在她面前张扬倨傲还让他觉得满足。
薛景年沏好茶就坐在她对面,静静地看着她。
屋内烛火昏黄,窗外风雪交织,待在这里就是最安心舒适的地方。
原来最好的日子,就是这种再寻常不过的,日夜相对而坐,无言也得宜的时候。
他以前为何从未领悟到?
可如今还有机会,在他领悟的时候,上天真的给了他机会。。。。。。
颜浣月收了笔,掐诀弄干墨迹,将纸张叠好。
薛景年捧着一杯茶递过去,说道:“听闻,裴师弟的病似乎又重了,你要不要回去见他一面。。。。。。”
颜浣月垂眸道:“这边我若走了,诸位长老更不会再管此事。”
薛景年将那份策论收入盒中,又随手收拾着她弄乱的笔墨,轻声说道:
“那。。。。。。我先替你回去看看?你画些传音符给我,我可以帮你带回去,好不好?我恰好要回去送清单,顺路就捎回去了。”
缥缈宗撤出十来日,天衍宗的弟子皆有任务在身,轻易不能离开。
闻听薛景年要回去送清单,颜浣月立即拿出一打早就画好的传音符给他,说道:“多谢你。”
薛景年接过黄符,微微一笑,“顺手的事,客气什麽。”
。
“裴师弟,身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