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踏入,里面的灯光层层亮起,照亮了这个不为人知的密室。
这里只有一个单人沙发,以及四面墙壁。
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
从一个扎着羊角辫丶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到一个穿着校服丶笑容明媚的少女,再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
每一张照片的主角,都是阮窈。
这些照片记录了她来到京北後,从小到大的每一个瞬间。
像是有人用镜头,贪婪地丶偏执地,描摹了她十几年的成长轨迹。
她人生的每一个重要节点,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都被定格在这里,组成了一面沉默而浩大的回忆之墙。
这里是霍衍之的囚笼,也是他的神殿。
他走到房间尽头,墙壁内嵌着一个保险箱。
输入密码,箱门弹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些零碎的老旧物件。
磨掉了漆的旧钢笔,是她初中时参加竞赛不小心掉的。
画着向日葵的水彩画,是她的参赛作品。
等等。
霍衍之将那枚从医院走廊捡回来的珍珠耳坠,放进丝绒盒里,然後将其安置在保险箱的最角落。
做完这一切,他的手伸向了保险柜的最深处,拿出了一个被妥善保管着的东西。
一把小小的丶已经褪了色的粉色儿童雨伞。
伞面上印着的卡通小兔子,耳朵的位置已经有些磨损。
他看了很久,走到房间中央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从旁边的矮柜上,拿起一瓶香水,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轻轻喷了两下。
清甜的白茶混着微苦的柑橘,瞬间弥漫了整个密室,温柔又残忍地包裹着他。
这是她前世最喜欢的味道。
霍衍之闭上眼,靠在沙发上,用力地呼吸着这熟悉的香气,像一个溺水的人,在贪恋最後一丝空气。
他将那把小小的粉色雨伞放在身侧,空出的那只手,用指腹极其缓慢地,在那冰凉的伞面上摩挲着,像在描摹一张思念了太久的脸。
“窈窈……”
低沉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带着茫然和痛苦,在这座由他亲手打造的不见天日的“神龛”里回响。
他,比谁都想将她完全地占有。
可前世的悲剧历历在目。
他的偏执和强求,换来的是她的恐惧和背叛。
他该恨她。
可她却一步步地朝他走来,轻易就让他精心构筑的防线土崩瓦解。
他不明白。
她心里的人,分明是沈煜。
霍衍之缓缓睁开眼。
他擡起头,眼睛盯着墙上的一处。
那里挂着一张照片。
阮窈站在大学校门口,正仰着脸,对身边的沈煜笑。
她的笑容灿烂丶明媚,是他在前世的婚姻里,从未见过的样子。
手臂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可远不及心脏那阵尖锐的抽疼来得猛烈。
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捅进了他早已腐烂的心脏,然後狠狠地搅动。
阴暗的嫉妒和疯狂的占有欲,从他压抑的骨血深处破土而出,几乎要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性和僞装。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衍之终于缓缓地松开了手。
那股汹涌的情绪被他重新强压回心底,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无悲无喜的平静。
他将粉色的小伞放回保险柜,锁好。
转身走出密室,外面的书房依旧一片黑暗。
他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沈煜不是一直想要东昌那个项目,让他现在去帝豪,过了今晚,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