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不醒,夏梨心想,她竟然睡在他的肩膀上,现在根本不是睡他肩膀的时候。
像是生怕沾上什麽病毒,夏梨忽地弹起身坐好,结果动作幅度太大,眼前一阵发黑。
裴澈看见她动作也没说话,讲实话,他很意外,夏梨刚刚极速弹开的动作真的有点伤到他了。
他拎起她的包和自己的外套先下了车,夏梨则是扶着额缓了缓。
他们踩点到的,有接驳车来接。
裴澈打开车门伸手要接夏梨下车,她却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自己扶着门框站起来,结果腿软了一下,应该是低血糖犯了,裴澈扶住她,西装外套给她披上。然而,就这种状态,她依旧想要推开他。
赌气似的,裴澈将她扣得更紧,反正没力气的又不是他。
上飞机坐下後,夏梨已经缓过难受的那一阵,保持着在车上的状态,环臂看向窗外,将对面的男人视为透明人。
飞机飞跃云层,裴澈终于率先打破沉默。
“你眼睛长在耳朵上是吗。”
夏梨一下子就明白他什麽意思,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继续拿耳朵对着他。
他自嘲笑一声,也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舷窗外,夜色的浓云之上,月亮亮得并不真实。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小船,你是不是会开心点?”
夏梨无语,“别叫他小船。”
陆远舟的朋友才叫他小船,他又不是他朋友,瞎叫什麽。
“小船……”他喃喃着,看着她的耳朵问:“小船这个外号是你取的吗?”
“是又怎麽了。”
她的头甚至都没有转过来,语调冷淡。
裴澈耳边再次响起陆远舟的声音,梨子是他取的。
难怪裴澈那会儿就不喜欢梨子这个外号,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自我介绍叫她梨子就行,任身边朋友叫得多麽顺口,他从没有哪一刻这麽叫过她。
说不清的,当时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明明她真名叫夏语灵,有那麽多好听的外号可以起,她非要叫自己梨子。
一开始发现她对自己的大名并不敏感,他本能猜测到她的背後可能有什麽秘密,于是顺着她的意叫她夏梨,後来发现那麽多人叫她梨子,他又觉得凭什麽要和别人一样,所以固执地叫她梨梨。
他记性好,想起夏梨说的,她和他有很多一起做过的事,心里又泛上酸楚。却又非要找虐似的过一遍又一遍。
他将她说过的那些事低声重复:“牵手丶拥抱丶接吻……”
尽管他声音放得低,但夏梨还是听到了。起先以为他在念咒语,要诅咒她。後来才听清,他在重复她所说的,和陆远舟一同做过的事。
都怪她用耳朵看他,越听越清晰。实在受不了,她正视他道:“你想说什麽,可以不要这麽莫名其妙阴阳怪气吗?”
他朝後靠,嘲讽的口吻:“我阴阳怪气什麽了?”
“你重复我的话干什麽?”
“我想知道你们都做了什麽,多念几遍加深印象又碍着你什麽事了。”
“那是我们以前做过的事,麻烦你搞清楚,我们之间的事并不需要你来记住。”
她放下这句狠话的时候声音很冷,很生气,以至于到後半句的时候,分贝陡然拔高。
裴澈安静下来,应该说整架飞机上只能听见外面的气流声,机舱内安静得要命。
这句话说出口,夏梨觉得自己或许有些过头,但又没办法,她说的是实话,他们之间的事本就不需要他来记住。
但他念这麽多遍,很显然已经记住了。
“後半部分没说完吧,当时和我接吻了。还做过什麽?一起告诉我。”
“你有病吧。”哪有人对这些事这麽执着的,她又没有拿笔记本去记,能在脑海里存下来的都是她印象深刻的。
而且事情那麽多,他来得那麽突然,她根本就不可能一下子记得起来那麽多事,所以有几件是她脱口而出编的。
见她不愿意说,裴澈向她靠近,“要不然这样吧,你回忆一下,什麽事情和我做过,却没和他做过怎麽样?”
夏梨真不想再和他说这件事了。
而裴澈却已经开始,“首先,最近的,他没和你结婚,其次,刚刚我们做的事你有和他做过吗?”
实际问这个问题很没品,裴澈明知道她和自己做的时候经验为零,但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的嘴,今晚的他实在是太奇怪了。
奇怪到会为了这种事情反复问,还渴望听到夏梨的回答,想听她否认一切。
夏梨不会回答他这种问题,他也没打算刨根问底,他想要的本来就不是确切的答案,他想要的不过是夏梨对陆远舟的否认,对自己的肯定。
可能还是觉得不妥,裴澈忽然补充道:“那他一定没洗过你的内裤吧,我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