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脑勺的头发已经被她蹭得乱七八糟,尽管两只眼睛瞪圆了看着他,还是能看出来她满脸睡意,脸上表情发懵。
他笑了,“还有三个小时才到,坐着睡不舒服,躺着睡一会儿吧。”
夏梨“哦”了一声,又倒下去。
裴澈重新给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的睡颜想起第一次和她做的时候。
她装作经验老道的样子,要求他出具体检报告,问清楚他的情感状况,结果趴在床上的时候脸埋在枕头里哭。
裴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但没有拆穿她的装腔作势,把疑问都埋在心底,忽略枕头上洇开的眼泪,听信她说这是她的汗水。
他喜欢复盘,在复盘的时候才知晓她为什麽会哭,他没告诉她,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懊恼地发现其实自己也是个愣头青,因为没有经验,好几次的动作根本没有给她带来极致感受。
他一直以来看不起这些风流韵事,复杂的家庭状况,继母对自己地位的虎视眈眈,恋爱脑的父亲,爱屋及乌偏爱弟弟。
十岁时他从家庭医生那里接受了性。教育,知道了人在形成受精卵之前需要做出什麽样的运动。如果说,这时还是将这件事当做是教科书上的理论知识,那麽某一天无意间撞破家中两位仆人的隐秘事件的时候,他真的感到了胃部在翻涌。
他冷漠地丶丝毫不近人情地将那两人开除,至今还记得他们衣衫不整跪在地上向他乞求的场景。回卧室後他吐了,自此以後,他对这件事到了鄙视的地步。
不理解人之所以是人为什麽会受如此低级本能的驱使。
夏梨闯入他的世界是一个雨天,他在那样的家庭里摸爬滚打,早将人心看得透透的。初见时,夏梨直勾勾的眼神,他不由自主地心悸,然後情不自禁地问她是否需要雨伞。
她接过他的雨伞时,指尖刻意擦过他的手指,明知道她有什麽目的,但他却像是浑身通电一般,汗毛竖立,心潮澎湃。
她终于离开他的视线後,裴澈不再心悸,头脑的功能恢复正常,他知道她的目的,于是将她列为不可再见的人物名单之首。
可他从没想过,夏梨可以这麽轻易捕捉自己的心,她故意不带雨伞,自作聪明,演技拙劣,他却隐隐对她接下来的举动産生了期待。
後来她刻意制造偶遇,偶尔和他打了个照面,会冲他笑笑,和他打个招呼。明知道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有所预谋,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一步一步按照她的安排走入她的陷阱。
他享受有人刻意为他做这些举动,不可避免地骄傲起来,竟然会有人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吗?就是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还是说他就是想要得到他这个人又或者是他的钱?
在这场名为“夏梨的鱼饵”的游戏中,裴澈终于确定夏梨爱自己到无法自拔。
可她为什麽在追求他的同时又把别的男人同时列为目标?
裴澈发现自己的心被她牵着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有一天,像是得到了上天的指引。他想,如果他再不把自己的雨伞要回来,他会淋一辈子的雨。
这一次,他跟着她来到她的公寓,意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判断能力。他竟然完全分辨不出眼前的女人究竟是在真诚还是僞装。目眩神迷之中,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猛浪般的烦躁感将他淹没,终于在吻上她的唇时,找到了紧急出口,他平静下来,继而又生出另一种滚烫的躁意。
他生猛地啃咬她的嘴唇,像是从小只吃绿叶的猛兽终于尝到了肉的香味。
他也俗不可耐地在这一天踏入了从小就鄙夷的关系。
夏梨很好吃,他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心脏又是一阵猛烈地收缩。
夏梨真的很好吃,总是让他食髓知味,她脆弱又强大,她温柔又易怒,她坚强又懦弱。
还有,水也很多。他总是在她睡着之後再次亲吻她的脸颊,眼睛,眉毛,耳朵,嘴唇,鼻子,脖子,锁骨……好香……
为什麽总是这麽不满足呢?
裴澈俯身靠近夏梨,距离越来越近。飞机一个颠簸拉回他的神志。喉结滚动,他看向夏梨的眼神似隐而未发的饿狼。
他终于站起身,朝外走去。
飞机平安落地海城。
夏梨在安静的机舱内睡得正香,裴澈甚至不忍心将她叫醒。她裹紧被子蜷缩在角落,黑色长发铺开在洁白的床单上。
夏梨被他轻声叫醒,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他恭敬地蹲下为她穿鞋。
他扭了扭她的右脚腕,“感觉怎麽样?”
“有点痛。”没睡醒,她对他说话时也和和气气。
裴澈想要夏梨依赖自己,可她偏偏不是任人摆布的性格。站起身,他柔声道:“送你回家。”
刚张开双臂,夏梨熟悉流程似的,已经主动攀上他的肩方便他行动。
从飞机转移到车内,夏梨已经清醒了一大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马上凌晨四点了,再晚点都可以看日出了。
“你没睡觉吗?”夏梨看他精神饱满,发丝也听话没有乱翘。
“还没。”
“那你厉害。”她竖起大拇指。
“奶奶说要我送你回夏家,你想去哪?”
夏梨没有注意到他的称呼已经发生了变化,撑着下巴道:“那就回家吧。”
反正都免不了一顿骂,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惹老太太生气,累积在一起,总是躲着她也不是个事,现在脚崴了说不定还能有点同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