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封沛云从来都不是什麽好人,至少从商海中浮沉走上来的,都不会是什麽都不懂的人,只是对着家人,面对林沐雨,他才会变成温柔的人。
面对别人,只有他愿不愿意放过。
从前他看不上程远洋,但是他看在了林沐雨的面子上,还是放过了程远洋。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程远洋此人并不靠谱,说着要进步的青年有许多,可是他们并不知道真正该做的是什麽。
看起来的胸有抱负,其实是迷茫未知,什麽都不懂,稍有诱惑就偏移了本心,沉湎其中不能自拔。也就急于渴望出了牢笼的林沐雨才能相信这之中绚烂的鬼话。
也不能都怪林沐雨的,她从前泡在旧的岁月里,看到一点希望光亮就要抓住,自然是要奋力的。人心最是难以看清的,那些包装出来的绚丽迟早都会消散,人性的底色是不好僞装到底的。
从封沛云的经验看,从林沐雨到程家当牛做马那时候,封沛云就能看出来了,有那样的母亲,养出来的儿子怎麽会不一样呢。
这些话,封沛云都咽回去了肚子里,他不曾和林沐雨说。说这些话,林沐雨不会听,反而会觉得他说教,他一直等啊等,等到程远洋放弃,他终于可以登堂入室,来到林沐雨的身边了。
直到这一次程远洋竟然回来,回到了林沐雨的身边,想要抢走他的一切。
他怎麽会允许呢?
封沛云安顿好了林沐雨,他自己来见了程远洋。
这是他们早就该有的对决,只是封沛云以为这一场对决程远洋会认识到自己的不般配而放弃。
封沛云想,他还是小瞧了程远洋。
一根烟的时间,封沛云抽完了烟这才转身进了屋中去。他极少来这样的房间,他自己都忘记了家中还有这样闲置的屋子,但是这在程远洋的眼中,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上好的屋子了。
程远洋没有住过这样的屋子,他的母亲这辈子也没有住过这样好的屋子。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住上这样好的房子,他才要这样努力。
而有的人却不用努力,就可以享受,凭什麽。
程远洋擡起头来,看着门扇打开後的透露出来的那一点光亮。站在光亮之中的,正是封沛云。
很不服气的程远洋鼻孔出气,冷笑着:“这不是无法无天的封先生吗,怎麽,现在来处置我?”
“处置这个词,说得有些重了,”封沛云单手插兜,缓缓走到程远洋的面前。他并未有着得体的打扮,本不应该见外人,但是封沛云想要这样见一见程远洋。
西装裤有的褶皱是林沐雨双腿乱蹭出来的痕迹,马甲的纽扣系错了位置,白色衬衫的领口大大敞开着,里头的抓痕明显,看出来是用了力气的。
这些都是林沐雨留给封沛云的痕迹,是封沛云的勋章。
封沛云什麽话都不用说,他只是这样微微弯腰,就能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打伤着站不起来的程远洋。那些他想要让程远洋看到的风景,程远洋一点都没错过。
“你真的很放肆!”程远洋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那些抓痕,他能想象出那样的激烈,因为这样的想象,他更是愤怒,恨不得将眼前的人一举毁灭。
封沛云抢走了他的东西,还在此刻炫耀,他怎麽能够咽下这口气,他怎麽能够容忍这样的挑衅。
“你在生气什麽,”封沛云却是气定神闲,“你是气我和我的太太有了鱼水之欢,还是在愤怒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什麽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就换种方式,你是在生气不能和我的太太做这种事情,还是在生气她根本就不爱你?”
这有什麽区别吗,程远洋挣扎着要起身,他这麽大的动静,换来的只是自己的身体前倾几步,而封沛云只後退了一两步,就完全可以躲开程远洋。
一个动作起伏剧烈,一个身形未动分寸,谁胜谁负一眼便知。
程远洋说:“她原来是爱我的,我们两情相悦,是可怕的馀孽思想害了她,让她这一辈子都在牢笼之中,是你强迫她喜欢你的,这些都是你的错。”
“而我们是不能善终的可怜人,我要拿回我的一切有什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