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唯依伸出一只手,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薄唇,示意他噤声。
这个小小的动作,亲昵又带着强势,瞬间让他後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她这才擡起头,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正眼看向那个自说自话的女人。
冉唯依的目光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嫉妒,就像在审视一件摆在橱窗里的物品。
从那条过于艳丽以至于显得有些廉价的红裙子,到那张因过度自信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
一秒,两秒。
她收回视线,重新望进夜墨辰那双盛满了慌乱的黑眸里。
擡起手捧住他线条紧绷的俊脸,指腹在他脸上轻轻揉了揉,像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大型犬科动物。
“阿辰,” 冉唯依弯了弯眼睛,慢悠悠地补上後半句:“我相信你的眼光,没有那麽差。”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也瞬间抚平了夜墨辰所有的焦躁。
他眼底的慌乱褪去,整个人松弛下来。长长地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怀里独属于她的馨香全部吸进肺里。
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小巧的鼻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声音里,带着一股後怕和浓得化不开的委屈。
他的眼光明明是顶级的!
周围的宾客们已经彻底看傻了。
原来这才是正主。
正主在这儿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那个气势汹汹冲过来的红裙女人,倒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演了一出无人喝彩的独角戏。
陈彩文脸上的完美笑容彻底僵住丶碎裂。
冉唯依轻飘飘的一句话,比一百个巴掌打在她脸上还要火辣,还要屈辱!
她陈彩文,上一世夜墨辰的金丝雀,这一世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女人,评价为“眼光差”的证明?!
羞辱和怨毒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而就在这时,那个刚刚还像受惊小狗一样寻求安慰的男人,终于舍得将视线从冉唯依身上移开。
那张俊美的脸上,所有的慌乱和焦灼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将人灵魂冻结的森寒。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陈彩文的身上,那双黑眸里再无一丝情绪,只有一片纯粹的丶看死物的漠然。
“江培。”他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角落。
宴会厅一角,一个穿着得体丶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闻声,立刻穿过人群,无声地出现在夜墨辰身後,微微躬身:“墨爷。”
陈彩文脸上的完美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把这个,”夜墨辰的视线在陈彩文身上停留了一秒,仿佛那是什麽污秽之物,他甚至懒得用代词,只用了最简单的指代,“清理出去。”
清理。
不是请,不是带,是清理。
这个词,用得极其刻薄,也极其精准。
江培镜片後的眼睛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仿佛接到的指令是去扔一袋垃圾。
他只颔首应道:“是。”
话音刚落,两个一直隐在暗处丶身形高大的保镖便如影子般上前,一左一右,铁钳般的手臂精准地扣住了陈彩文。
“你们干什麽!放开我!”
陈彩文终于彻底失态,她剧烈挣扎起来,细长的高跟鞋跟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鸣。
“墨辰!是我啊!我是彩文!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才是你该放在心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