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长跪殿外,叩首道:“臣已与王氏女私定终身,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辜负陛下一片美意。”
“唔。”
七月盛暑,晟昭帝裹着一层绒毯,他道:“朕也想过了,能处理好西原事务的惟你一个,娶了敬敏,与朕就是一家人,你就带她去吧。贱民既已死,日後莫再提。”
萧越只能忍着腹部斜刺的几道伤跪伏在地。
两个人较劲似的,晟昭帝甚至承诺,只要他愿意尚主,连驸马不可掌兵权这一代代相传的规矩都肯破。
从前,萧越并不把姻缘看在眼里,尚公主便尚,反正他并无反心,静敏也察探不到什麽,无甚影响。
但如今,他实在不舍抛下那小丫鬟。
晟昭帝是个太平天子,又行事温吞,没遇到过臣子这般执拗。
看萧越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来了气,“你自己在这好好琢磨。”甩下话就出了书房。
一跪就跪了两日,御书房前逐渐热闹,几个老臣加太子轮番劝晟昭帝也没起作用,最终以萧越伤口崩裂昏厥叫人擡走收场。
也因此错过了见一面乔婉眠的机会。
回到芜阁,萧越发现,她进侯府时带的衣物全都被带走了,他送的全都留了下来。
甚至包括那日在华因寺讨来的衣裳。
她是真的伤心了。
萧越默默将衣裳洗净晾干,开始忙于结束方从政鈎连三皇子的案子。
……
三日过去,乔婉眠早挎着她的小包袱与乔应舟出了开阳城,行至啓东了。
她从萧越回宫那日开始就恹恹的,几日路程,几乎没下过马车。
乔应舟不明所以,下车偷偷求助敛剑。
敛剑比他还茫然,挠着头:“我怎知这是怎麽了?气我不让她带鸭子?”
“……”
乔应舟沉默着为乔婉眠灌好水囊。
找敛剑真是病急乱投医。
“不愿下车也好。”敛剑道:“主子交给我的任务,最主要的就是一路避人耳目将你们送到地方,他特意强调到西原前不要让旁人看到她。”
乔应舟警惕看了眼车里,压低声音问:“既说到这,不妨给老哥一句实话。眠眠……咳,是不是与什麽人……发生了什麽?”比如与萧越私定终身。
敛剑一脸正气:“绝无可能。”
乔婉眠趴在车窗边,刚好听到敛剑与乔应舟的最後两句对话,肩膀松下来。
还好,敛剑属木头,要换成刃刀同行,她就没脸见人了。
怄了两日,实在不知道怎麽跟乔应舟说她自作多情的事,太丢人。
好在她终于缓过来,不再闭上眼就看到萧越那张脸了。
谁稀罕当丫鬟!
终于做回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女郎,谢谢你!!
这样闷两天,也已经是她的极限。
乔婉眠撩开车帘,第一次看向外面的广阔天地。
树木高大,天也空旷高远。
乔婉眠视线扫过敛剑,又挪回去,问:“敛剑,为何你一直不摘掉面具?不知道你长什麽模样,以後若是偶遇我都认不出你。”
敛剑讳莫如深地看一眼好奇的父女俩,转移话题道:“前面有驿站,我们可以去休整一二。”
乔婉眠探头出去,除了他们三人一辆马车外,还有一辆马车有五个与敛剑相似打扮的人护送着,不晓得车里装了什麽,一路怪神秘的。
但那是萧越的人,已经与她无关,她恨不能跟爹爹独自上路。
两辆车前後脚停下,乔婉眠正想跳下马车,却被敛剑拦住,他道:“最近不安生,你在车上候着。”
乔婉眠点点头,托敛剑给她带点糖果子。
萧越真的好奇怪,都要把她赶到叔父那,还让敛剑管东管西的。
再有三天路程就要分道扬镳,那之後恐怕再也见不到敛剑刃刀还有桑耳了。
不过,若是那人日後想收复西原,也会将桑耳带来罢?
她身上有武艺,说不定会成一个女将领,也许下次见就是她凯旋游街之时。
有旁人府上的小厮牵马到乔婉眠车边吃草料,嘀嘀咕咕:“三子,你说得可真?”
那三子道:“千真万确,咱们那大理寺少卿可真是个痴情人,他呀,抗旨不肯尚公主,在御书房外跪了几天,就为了前几日枉死的尚书家女儿,吴什麽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