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眠抿着唇,不肯松开。
还挺轴。
最终萧越凶巴巴抽出手臂,道:“明日情况特殊,就留你一夜,日後你莫再打这个算盘。”
-
乔婉眠如愿抱着被衾进了萧越寝房,一进门便寻了个角落铺她的小窝。
萧越坐在榻边看书,听到乔婉眠那边没有动静了,才漫不经心地看过去。
果然,她像上次一样,乖乖巧巧团在锦被中,甚至没想到此时该去吹熄灯盏的是她,只眼巴巴地看看萧越,又看看他手中的书,似乎在说:“大人别看了,该就寝了。”
萧越默默叹了口气,起身熄灭灯烛。
蝉鸣渐息,蛙叫渐止,数日来憋在胸口的浊气,不知何时消散了。
萧越还未将寝衣换好,那边已传来了轻而绵长的呼吸。
他向那边看去。
乔婉眠睡着的地方,正对着一扇半开的支摘窗,夜风穿堂而过。
傍晚下过雨,空气中还带着潮气。
有点凉。
-
乔婉眠醒来时,发现自己又梦游到了萧越脚边。
萧越背对着她睡在里侧,对她这个入侵者毫无察觉。
乔婉眠拍拍胸口。幸亏他睡得死,不然定会起什麽别的遐思。
这绝对是最後一次,她再不会因为害怕来找他。
直至她回到屋中,百无聊赖地翻话本子时,突然想到,她为何完全没想起去找桑耳睡?
-
金乌西斜,乔婉眠换上了来侯府前的旧衣——一件墨绿色直裰,候在萧越房门前。
于是萧越推开门,就看到了半月前翻倒昏迷在他湢室的绿壳小龟。
萧越丝毫不掩饰他的嫌弃。
乔婉眠解释:“这身比较方便活动,不会拖累大人。”
萧越:“……”
若真有危险,她的存在便是拖累。
一路上,萧越都靠着引枕闭目,完全不给乔婉眠向他搭话的机会。
马车停在鄱河岸边一处祭祀高塔前。
悦奕塔为皇室祭拜时才开啓,平日里有官兵把守着,等闲不可接近。
萧越早有准备,大摇大摆领着乔婉眠踏入其中。
二人上了楼,并肩立在凭栏处眺望开阳花灯节的盛景。
天地广阔,金乌绚烂,河面上洒着一层细碎金箔,两岸的酒家食肆等不及入夜便亮起各式灯笼。
等到夕阳彻底沉寂时,岸边早已火树银花,灯火绵延若银河坠世。
街上行人如织如流,宝马香车盈道,商贩吆喝朦胧传来。
若是往常,乔婉眠定会被其中热闹引去心神,恨不能同其他女子一样,去鹊桥上扒着栏杆等着看晚些时候富贵人家的游船。
但眼下她紧张到浑身发寒又冒虚汗,根本没心情凑热闹。
她仰头问:“大人,阿兄在何处?朝廷的人又在何处?”
悦奕塔里未点灯烛,乔婉眠只能借着初生的月色与河边十里长灯的光亮看他。
风掠起萧越额角的碎发,长河灯火映在他眼中。
他微微偏头,流露出一股胜券在握的少年意气,“向西三丈处看,那个金甲男儿就是乔祺。至于其他人,若连你都能发现,那还得了?”
有道理。
但好没有安全感,从高处看下去,乔祺一点也不高大健壮,要是出了纰漏可怎麽办?
她向萧越凑了凑,问道:“大人现下身体恢复的怎麽样了?”要是需要人手的话,能去帮阿兄麽?
萧越抱臂,唇角微微翘起,语气是一贯的戏谑:“怎麽?这时候又想起关心你家主子了?”
乔婉眠被他戳穿,面颊发烫,她又向萧越靠了靠,狗腿道:“因为大人是最厉害的~”
远处已有百姓开始向河中放灯,一点点亮光随波四散,飘向乔祺附近。
萧越突然压低声音道:“来了。”而後将乔婉眠向後一拽,两个人隐匿在悦奕塔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