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蛰年逾四十,五官更深邃。
可惜眼光暗沉,肩背不展,一副两虚之相。
他怒道:“怎麽回事,那江如令可是你的人?”
一旁的林氏保养得当,身姿袅娜,一点不像儿子已经十七八。
但她此时双目红肿,面上脂粉斑驳,狼狈至极,全无乔婉眠想象中侯府夫人该有的气派。
她林氏按下长庆侯指着萧越的手,道:“侯爷别急,先听仰行说。”
萧越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调笑样子,偏着头,目光戏虐地扫过长庆侯夫妇。
他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嘲讽,“侯爷这脑子,不动也罢,不如先回房睡上三刻,大理寺没有锦被。”
“你……”
萧蛰深吸一口气,道:“虔儿被带走了,你是他兄长,理应救他。”
“与我何干?侯爷不如想想明日如何与唐大人解释江如令的来历。”
萧蛰看了一眼四周,他带来的小厮都鹌鹑般缩着脖子。
还不能将他们遣走,他们走了,难不成他亲自堵在门口拦萧越?
萧蛰软下态度:“爹自知对不住你……这样,只要你解决了此事,爹就将那些灵位请回来,可好?”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大让步了。
他与这个儿子不只是生分,更像是前世来的冤孽。
没从自己爹身上继承到的东西,全都翻倍给了萧越,儿子越优秀,他就觉得自己的气运与天赋是被他夺走。
且萧越生母郑氏死後,萧越不但容不下林氏,还闹着要将郑家的灵位都供在萧家。
胡闹,那可形同谋反,最终,萧越将郑氏一族及他生母的牌位一起拿走,私下供奉在寺庙。
萧蛰勉强堆起笑脸,讨好着道:“仰行,你看……就帮帮他罢,咱家的确是被那江如令陷害了,方才金吾卫来带走你弟弟的时候,还抓了几个潜藏在附近的杀手,他们这是要直接灭口!”
萧越撩袍下马,一边掏出帕子擦手,一边慢悠悠道:“要说法子,我可以有。”
“但——”
他看向林氏,“需那给我下化骨毒之人去大理寺认罪,否则,我绝不会管萧虔。”
林氏陪笑道:“仰行果然有法子,有法子便好……只是,侯爷他不参政事,我也只是内宅妇人,如何帮你查案?”她定了定,睁大了红肿的眼睛,惊道:“你疑心是我下毒?无归院如铁桶一般,我怎会有那个能耐!”
萧越牵马向前,“你们自己选。”
萧恩方深吸一口气,疾步上前拦住萧越,“你,你到底想怎样?”
萧越保持着从容姿态,眯起眼,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肖恩方,淡淡问:“话已至此,还没明白?”
肖恩方缓缓扭头,看向林氏,“难道,你……”
无论他如何不喜长子,但有一点肖恩方不得不承认:萧越远比他聪明,且从不说没把握的话,不做没把握的事。
林氏哀哭一声,跪倒在肖恩方脚边,无力解释:“老爷,我没有,我没有……是她!她来历不明,又得仰行宠爱,定是她下的毒!”
正在角落努力当一只小鹌鹑的乔婉眠疑惑看着林氏突然指向自己的手,犹豫她是不是也需要跪过去磕几个头以证清白。
萧越看都没看乔婉眠一眼,自觉话已说尽,轻咳一声,无归院大门洞开,他边走边道:“要保哪个,你们想好了。”
而後顿了一下,“跟上。”後面这句是对乔婉眠说的。
乔婉眠松了口气,看来萧越一点没信林氏的攀扯。
但她也莫名有种预感,不知在山上时萧越心里産生了什麽变化,但他应当很久都不会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