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好烦,又做梦。
乔婉眠在榻上翻了个身,忽地惊坐起——不是梦!焦糊味刺破窗纸,远处火光映红半边天。
她胡乱套上外衫贴门细听。直到喊杀声渐歇,方敢推门。
寒风卷着草木灰扑在面上,远处青烟腾空处,正是粮仓所在。
爹爹教过,若遇危险先要保得自身周全,才不会成旁人的负担。
保命的诀窍便在于胆子要足够小,恰巧,与人比胆小,她还没输过。
她猫腰溜至桑耳房前,见有烛光漏出门缝,便大力拍门道:“桑耳姐姐!桑耳!萧丶将军中计了!你可以带我去看看粮仓吗?”
门扉“吱呀”开半扇,桑耳鬓发散乱,领口银狐毛凌乱翻卷。
乔婉眠倏地噤声,这模样,像极了她午後在萧越铜盆里照见自己时,那春情未褪的的模样。
“大人走前未与你交代?”桑耳指尖系着襟扣後退,“进来说。”
乔婉眠嘴唇惭愧地抿成一条线。
萧越那时光与她斗嘴,正事刚开个头就被敛剑催走。
乔婉眠耷拉着眼帘道:“去是去了,但时间都荒废了……”
桑耳更退开一步,“不必担心,进屋里细说。”
乔婉眠耳尖发烫後退半步:“不了吧……若此事不急,我等姐姐去屋里讲。”说罢,提着裙裾落荒而逃。
桑耳回头对已经爬出窗的刃刀道:“你我早是正经夫妻,跑什麽?”
刃刀讪讪翻回,用狐裘裹住她肩头,头埋在她颈边小声:“姐姐,我习惯了……”
“再叫姐姐,”玉指戳他眉心,“我收拾你。”
“不乱叫了……阿姊。”
一阵兵荒马乱後,桑耳气息不匀地重新将系带抻紧,“先别闹,等我回来。”
刃刀乖巧:“好,阿姊。”
乔婉眠趴在门上听外面动静,那火怎麽都扑不灭,连带附近几个仓房都付之一炬。
就在她疑惑计划出了问题时,桑耳的脚步停在门外。
桑耳安抚道:“放心,这些大人早有预料,那些是虚设的谷仓罢了,真的在这。”她大力跺了跺脚。
乔婉眠大惊:“粮食储存于烟道?”
桑耳无奈道:“是附近的地窖。那几个假谷仓的粮袋里,装的往年春夏积攒的杂草。”
“还有别的吗?”
桑耳坐下,在膝头摊开舆图,“齐军在这附近百里处分散屯兵,”她画下一片区域,“总数大概大概小三十万,我们一直装作不知。大人这几日也不是去守北线,而是带着一支小队去奇袭对方几个粮仓,若是成功,他们能几处同时行动,烧了对面的粮仓。”
桑耳说得风平浪静,乔婉眠听得心惊胆战。
她皱着小脸问:“齐人焚粮是为逼战,我等既处下风,何不避其锋芒?反求速战?”
桑耳垂目道:“馀下都乃机密,”再擡首,她已目若燃星,满载跃跃欲试的兴奋:“战场本就瞬息万变,无事绝对,且将军并非鲁莽之辈,照你所说,前世那般绝境,尚能以命换命,更何况今生有你。我还会一寸不离地辅佐将军,直至倒下。”
乔婉眠神魂一震,大力敲桌,“你也快敲,往後休要妄言!刃刀的命都改了,何况你!”
桑耳郑重三击,“是,眠眠定能改我命数。”
门内,桑耳双拳紧握,目光如炬;门外,火光滔天,兵卒呼喝凿冰声愈急。